等到一篮子假酒喝得差不多了,信良君又问起,“岑远,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入京做太傅?” 他轻叹,“没办法,心上人在。” “噗!”信良君险些呛到,“你继续。” 只是他还未开口,信良君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别告诉我,你心上人背着你同人跑了,你来逮人的?” 陈修远皱眉,“差不多吧。” 信良君再次笑开,“那你来做太傅干什么?找你心上人去啊。” “嗯。” 信良君好气好笑,“嗯什么?” 陈修远看他,“她失忆了,记不得我了。” “噗!”信良君再次被呛到,“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陈修远低头,“她给我的书信上说——各自安好,勿念。等我到了这里,才知道她失忆了,淮阳郡王府阖府上下都没了。她成了东宫,这朝中到处都是觊觎之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我做太傅,是因为她记不得我了,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信良君愣住,良久才开口,“岑远……” 他仰首饮尽这一壶酒,低声道,“信良君,天子的事我很遗憾,但世上没有一样的感同身受。浊酒践行,一路珍重。” 信良君忽然会意,为什么岑远会如此。 又启了一壶新酒,酒壶相撞,两人都仰首饮尽,信良君沉声道,“我回边关了,岑远,如果有事,召我回京。” “好。” 第067章 薨逝 陈修远醒来,已经是黄昏前后。 夕阳西下,远处的落霞在轻尘中轻舞,余晖拢在西郊马场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金晖。 近处,有马场的小吏开始陆续掌灯。 都这个时辰了…… 信良君应当已经走了。 他重新阖眸。 他真没骗信良君,这几壶酒真是许骄托人送给他的许府酒庄的酒。 上次许骄出使燕韩,涟卿也在,念念见了许骄就赖着不肯走,日日都要同许骄一处。 有几次他实在拿陈念没办法,就同涟卿、许骄一道带着念念去吃冰糖葫芦。 许骄同涟卿两人吃零嘴能吃到一处去,有一次在玉兰轩,许骄同涟卿说起许府酒庄的酒来,涟卿听得喜欢,许骄便说等回南顺,让人送酒来给她。 眼下这几壶就是,所以他这趟来西秦才会带着酒一道。 原本是给她带的,想给她惊喜。 但随之而来的,先是那封“安好勿念”的书信,再是淮阳郡王府走水,陈蕴失踪,等他到京中的时候,发现涟卿失忆,连‘没想好’都不记得…… 早前幕幕,如同脑海中的浮光掠影一般,分明都是不久前,却恍若隔世。 “主上。”陈壁见他醒了。 “嗯。”他收回思绪。 外人在,陈壁唤得都是太傅;没有外人,陈壁才会唤主上。 “信良君走了。”陈壁知晓他会问起。 他也撑手,从草场上坐起。 许府酒庄素有盛名,即便喝醉也不会头疼,只是还未彻底清醒。 “有消息了吗?”他是让陈壁去岁之口中套出洛远安的事,陈壁折回,应当是有定论了。 陈壁抱剑环臂,“有了。” 陈修远抬眸看想陈壁,眸间并无意外。他知晓洛远安在意自己的侄子侄女,岁之是洛远安的心腹,自然清楚,岁之会保全洛程和洛渺。 “说吧。”他起身,两人一面折回,陈壁一面道,“岁之其实不是洛远安入宫之后才跟着他,岁之是洛家的家仆,很早之前就一直跟在洛远安身边伺候,洛远安和洛家的很多事情,包括天子早前同洛远安的事,岁之都很清楚。他早前没松口,是因为谨慎,即便我告诉他宫中发生的事,他有几分相信了,但也缄口,后来我带他回了趟京中,京中到处都能听到上君替天子挡了叛贼的一刀,迄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而定远侯谋逆,天子已让大理寺全权处置,就这样,他知晓大势已去,他要替洛远安护着洛程和洛渺,所以,都说了。” “说吧。” 陈壁兴叹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陈修远皱眉看他:“……” 陈壁赶紧继续,“岁之口中,早前的洛远安同洛程一样,是个风光霁月的世家公子。虽然洛家在西秦国中日益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说用度挥霍,但至少衣食无忧。洛远安幼时不在京中,而是一直在老家陪着曾祖父,后来曾祖父过世,他才来了京中,因为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京中的其实是伯父伯母,所以曾祖父死后,他才来了京中投奔。那时候的洛远安颇有些小版姜容的意味,刚入京中的时候也就十来岁,但生得好看,学识很好,人很安静,与世无争,是真的可以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