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低声,“就是想起以前的时候,我爹娘过世早,我是老爷子带大的……” 涟卿能猜得出来。 他们爷孙两人动不动就拌嘴,却其实亲厚。 敬平王这一趟回万州,但诸事都是陈修远在做,但除了忙敬平王府和万州的事,陈修远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同老爷子在一处。 斗嘴也好,下棋也好,散步也好,莫名和谐,都莫名默契…… 她其实聪明。 陈修远方才的表情,还有近段时日在府中出入的大夫,其实她能猜到些许端倪。 涟卿看了看他,又道,“我不回去了,一会儿爷爷醒了,说不定还想摸叶子牌。” 陈修远目光没从她眸间离开,但也没开口。 涟卿继续道,“我去案几那边坐会儿,一会儿爷爷醒了,再叫我?” 他颔首。 涟卿虽然没喝雄黄酒,但果子酒其实喝了不少。 在家中,爹娘和哥哥在,都不会让她多喝,换作平日在家里之外的地方,她也不会多喝,但因为这里是敬平王府,而且是爷爷和冠之哥哥,她所以多喝了几杯,不,应当是好几杯。 原本,她是想在案几这处趴着看会儿书的,但好似端阳节的时候,有些闷热,人容易困。 手中翻着翻着书册,变成了单手托腮,再翻着翻着,变成了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夏日炎炎,即便窗户通着风,陈修远去看她的时候,额头也都是汗。 “阿卿。”他唤了声。 她应当是喝多了,也睡熟了 这里就在屏风后,来回过堂风吹着,很久就会伤风。 方才用饭的地方是在他苑中,刚才扶着老爷子,老爷子喝多了,走不远,就在他苑中的西暖阁躺下的。 眼下,他想让她回苑中踏实睡着,但叫了几声,发现不常喝酒的人,喝多了叫不醒。 他喉间轻叹,她睡这处不合适,但他抱她回苑中更不合适,西暖阁是通到他屋中的,平日里,不会有人去他屋中。 她一会儿应当也醒了。 “阿卿,去我屋中睡会儿。”他说了声,对方没醒。 他俯身,但贴近她的时候,他心跳倏然漏了一拍——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好看了,而且,越来越好看…… 他摒弃脑海中的杂念,抱她起身。 而她明明睡着了,却似下意识怕摔倒,伸手揽上他后颈。 他愣住。 她许是也不舒服,再次将头靠在他怀中,将手从他后颈处拿下来,改成双手环紧他腰间,然后再往他怀中贴近些…… 他不由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 如果不是爷爷忽然出现…… 他和她,其实也亲近。 和小时候不一样的亲近。 床榻上,他放下她,但又见发髻插了珠钗,又伸手替她取下。秀发如墨划过他指尖,勾起心底说不出的念头,撩人心扉。 他也想起今日马车上,她额头,鼻尖,和脖颈处都是细汗,脸颊上也是两抹绯红…… 冠之哥哥。 他微怔,很快反应过来,是酒意作祟。 酒意下,他一直看着她。 他不是不想和她亲近,他有刻意回避的时候,也有嫉妒的时候,但他仍然要清醒,而且比旁人更清醒。 涟卿要回西秦,她也应当要回西秦,留在父母身边。 她不应该留在燕韩。 他的身份特殊,是敬平王世子,也是日后的敬平王。 他同陈翎之间的关系微妙,燕韩同西秦之间的关系更微妙,他如果求娶她,牵涉的利益太多…… 他不是不喜欢她,是不能。 在他没有想清楚所有背后的关系和利益之前,他需要克制。 他是对她有特殊的好感。 这种好感是喜欢。 但他对她的喜欢,不会凌驾于理性之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