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前歇下的时候。时间如梭,短短数月,四小姐处理朝中之事已经驾轻就熟,逐渐成为朝臣眼中的合格,且勤勉的君王。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 四小姐早前并不是储君,但她比旁的东宫和天子都更勤勉,努力,所有早前缺失的,她都想办法加倍弥补着。 所以在朝臣眼中,从先帝到天子的过度并没有明显的变动和不适,甚至,早前因为先帝久病接连几年都未曾早朝过,如今天子临朝,朝中反而多了些安定。 只是旁人看到的一分,其实都是天子藏在冰山之下,不曾让人看到的百分,千分,或万分之一。 陈壁想起之前主上说起的——如果涟卿登基,她会是明君,因为同旁的君王相比,她心无杂念。 如同当下,旁人怎么看她并不重要。 她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自己觉得的刀刃上,心无杂念,也不急不躁。 帝王心性并非是权术,这是王爷过世前时常说起的。 帝王心性,是坚韧不折,任何时候,都知晓自己应当做什么。 在四小姐身边呆的时间越长,见到的越多,越觉得主上说的是对的——兴许,四小姐真的能成为比肩燕韩,南顺,苍月和长风君主的帝王…… 时间会佐证。 但陈壁心里,这样的念头越渐浓烈。 思绪间,马车慢慢缓了下来。 陈壁回过神来,伸手撩起帘栊一角,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陛下,到皇陵了。” 听到陈壁的话,涟卿也放下手中的御笔朱批。 柯度上前,伸手将车窗的帘栊撩起。 涟卿一眼就能看到马车外的皇陵。 “告诉洛远安一声,朕先去拜祭先帝,稍后去见他。” 洛远安始终是早前上君,她去见他也在情理之中。 先帝过世,洛远安‘自请’替先帝守皇陵。 朝中知晓的都是这个版本。 但不知晓的,是先帝遗诏里多了一条永不回京。洛远安只会,也只能在这处皇陵常伴,了此一生,然后与先帝合穴。 她来见他可以,但他入不了京中…… 涟卿说完,柯度应声去做。 马车停下,帘栊撩起,涟卿下了马车,皇陵中专门值守的官吏迎上,“陛下。” 天子仪驾亲至,早前冷清的皇陵,忽然多了许多身影。 涟卿在官吏的指引下祭拜先帝。 不是大祭,流程并不繁琐,就是在皇陵前祭奠先帝,其实很快,但涟卿在先帝皇陵前跪了很久。 姑母在世的时候,她记不得早前的事。 甚至,对姑母心存戒备。 但一直是姑母护着她。 也生辰宴上,姑母收网将几大世家连根拔起,为她扫清了障碍,也铺平了道路。 但那时,她记不清的事情太多。 如今一一想起,脑海中如同浮光掠影。 ——阿卿,其实朕很喜欢你唤朕姑母……朕没有儿女,你这声姑母,让朕觉得不是孤家寡人。这么多宗亲子弟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朕姑母的人。 ——朕知道你聪明,知晓自己要什么,也知晓自己要怎么做。不会像旁人一样,没有自己的主见,被推着走一步,就往前走一步,不推了,就原地停下。天子是不容易做,每一件事都要取舍。会得到很多东西,但也会失去很多东西。可于朕而言,失去的比得到的多…… ——回去吧。 涟卿眸间碎莹。 * 祭奠完,涟卿才往守陵的小苑去。 冬日里,白雪皑皑缀在枝头,唯一的绿意也只有松木,苑中点了炭暖,但处处都透着一股萧索落寞。 即便临近年关,皇陵跟前,也要庄严肃穆。 这里更没有半分张灯结彩和年关喜庆,同一年里最普通的一日并无区别…… “陛下,上君在苑中看书。”早前洛远安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了,眼下的老奴是早前的守陵人。 “好。”涟卿淡声。 天子至,禁军站满了整个小苑,也密不透风,洛远安在苑中的暖亭内看书,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低头翻着书册,好像暖亭外的一切都同他没有关系。 涟卿想起了初次见洛远安的时候,就是在宫中的浮云亭。 那时候的洛远安也同眼下一样,坐在暖亭内看书。 “陛下。”柯度询问般看她。 涟卿淡声,“陈壁一道就好了,你们退下吧。” 柯度会意。 小苑并不大,也没有旁人,所有的禁军都在苑中也没有多大意义,柯度示意旁人退开,自己也侯在苑门口,没有上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