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诚心诚意地欠身,仔细观察,她的脸上没有委屈,只有欣慰。 赵氏等人俱是一愣。 三夫人徐氏最先回神,见赵氏只顾惊讶忘了免晚辈的礼,她温声道:“阿渔知错就好,快落座吧。” 阿渔抬头,见到徐氏,立即就想到了徐潜。 徐氏乃徐潜的堂姐。 在曹家,除了母亲,徐氏待阿渔最为慈爱和善,眼下有了徐潜那层关系,阿渔就更加觉得徐氏温柔可亲了。 “谢三婶母。”朝徐氏笑了笑,阿渔轻步走到曹溋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去。 曹溋诧异地打量阿渔,旁边曹炯也探头瞅了这个爱哭鼻子的庶妹一眼,结果一歪头,恰好阿渔也朝他看来。 曹炯愣住,这小丫头竟然敢偷看他?以前哪次见面她不是低着脑袋生怕见鬼的模样?对他如此,对哥哥如此,对父亲更是如此,仿佛他们爷仨全是凶神恶煞。两个妹妹都是庶出,但一个把他当鬼惧怕,一个见面就笑,曹炯当然更喜欢爱笑的曹溋。 但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与大哥似乎更偏爱阿渔。 想了太多,等曹炯意识到刚刚阿渔朝她笑了的时候,阿渔已经重新坐直了,正默默地打量其他久别的亲人。 曹炯摸摸鼻子,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在此时,侯府的刘总管派小厮来传话,说侯爷、世子已经拐进巷子了。 前厅里的众人不约而同都站了起来。 曹炯直接跑了出去,十六岁的少年郎兴奋热切,长辈们都笑笑,不去管他。 可曹炯之后,另一道身影也不顾规矩冲了过去。 那人正是阿渔。 上辈子阿渔最怕的就是父亲曹廷安,因为从她记事起,就听吴姨娘对母亲说了很多父亲在战场上虐杀敌兵、在侯府重罚小厮丫鬟的事,听得多了,母亲越来越怕父亲,阿渔只会更怕,怕到连父亲的正脸都不敢看。 直到阿渔要谈婚论嫁了。 徐恪喜欢阿渔,阿渔也喜欢他,但阿渔只是侯府庶出,徐恪的母亲却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容华长公主,容华长公主看不上她,坚决不肯同意徐恪来提亲。阿渔得知后,忧思成疾,父亲来看她,阿渔只是哭,不敢说出真相。 父亲审问她身边的下人,宝蝉替她说了。 父亲只问了她一句:“真那么喜欢徐家老六?” 阿渔当时确实喜欢,除了徐恪谁也不想嫁的那种喜欢。 跟着父亲就亲自去徐家商量婚事了。 容华长公主还是不愿意,可徐恪的父亲、祖母都同意了,这门婚事也就成了。 她出嫁当天,一直被她视为阎王的父亲背着她上了花轿,父亲还用一种罕见的温柔声音嘱咐她,但凡受了委屈,尽管告诉他,他会替她做主。 也就是那一刻,阿渔才发现这个父亲一点都不可怕。 然而她领悟的太迟了,嫁了人,她一年只有三两次回娘家的机会,无法弥补父女间错过的那么多年,一晃三年过去,父亲竟死在了战场。 子欲养而亲不待,阿渔悔得肠子都青了。 泪如雨下,跑到门口时,阿渔已经看不清路了,只见东边的巷子里有人骑在马上,不缓不急地行来。 “阿渔,你哭什么?”曹炯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庶妹,该哭的时候没哭,现在父亲回家乃大喜,她怎么哭得那么凶?若说害怕到想哭,那她躲在后面哭就是,跑前面来哭干什么?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