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隔着护腕能感受到她腕间的力量,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只凝成两个字:“瑛瑛——” “你不必担心我,还有刘重他们。” 马车跑的很快,她的语速也很快:“别娘们唧唧,就当……就当我还你这一年的回护之情。你帮我多少次,我可从来不跟你啰嗦。你若再推三阻四,小心我劈晕了你,自然有人带你回庆州。” 反抗无效。 傅琛知道她说到做到:“我听你的。”他眸中深情翻涌,伸开双臂轻轻抱了一下,一触及离。 他想:终其一生,他大约再也没办法爱上别的女子了。 只有唐瑛这样赤诚的女子才能跌跌撞撞踩过重重防备,闯进他的心间,也只有她才能将生死轻描淡写,明明是不惜性命助他逃出升天,可是在她口中只是举手之劳,仿佛不值一提。 让他如何能放手?! 马车很快停住了,赶车的轻敲车壁:“妹子,到了。” 赫然是张青的声音。 唐瑛率先跳下马车,路边的小树林里跑出来十好几人,都是乞丐打扮,打头的正是包子跟熊豫,后面几个都是熟面孔,有年青的乞丐还有傅琛的护卫,见到人来都纷纷围了上来。 “来了来了——” “大人——” 马车还未停稳,熊豫就扯着衣襟扑到了马车旁边,他平日注重仪容,还从来没穿过破衣烂衫,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待到傅琛慢慢下了马车,见到对方也是一身乞丐打扮,才觉得自在许多。 “大人,您没事儿吧?” 傅琛出事之后,按照他制定的应急方案,傅府的下人迅速跑路,熊豫不死心,悄悄跑去找唐瑛打听消息,被她收留,才免了四处打探,只能带着几名侍卫听从唐瑛安排。 熊豫几人小心翼翼扶了傅琛下车,几人多时不见主子,尽皆激动不已,围着他说个不停。 待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唐瑛咳嗽一声:“赶路的时候有大把时间说话,临别之时我只有两句话要叮嘱,你们既然跟着庆王离开,一切都听庆王及庆王妃安排,不可惹祸。还有包子——”那几名乞丐连忙凑了过来,纷纷露出离别的感伤:“二哥,我们往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面了?” 唐瑛在少年脑袋上揉了一把:“怎么会?将来还有大把见面的机会,你们往后要好好生活,不可再做偷鸡摸狗之事,须自立自强,走出去可别丢了二哥的脸面,让庆王妃笑话!” 包子谷子等人齐齐应下,还要向她磕头:“二哥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这句话仿佛说出了傅琛的心声,离别在即,他的目光越过几名护卫,胶在她身上,见她扶起几名少年,忽然抬头在人群中寻找,与他对视之后展颜一笑,眸光灿若星辰,仿佛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离别之时,傅琛分开人群,站在她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似乎一切亲密的言辞都显的那么不合时宜,然而他心中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话儿想要悄悄说给她听。 他想: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 小丫头抬头直视着他,头一次勇敢无畏的,毫无躲闪的与他对视,曾经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她说:“也许……我可以试试。” 试着去等一个人,而不是永远陷入无望伤心的泥沼,不得救赎。 试着去重新爱上一个人,将深爱的少年埋进心底,大步往前。 ******** 那晚唐瑛到达义庄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刘重带着人已经将天花病囚按重症轻症分开看守,已经死亡的都拖到了乱葬岗上,正等着她发号施令。 见到她坐着马车过来,刘重亲自小跑着去马车边献殷勤,扶着她下马车,借机小声问:“送走了?” 唐瑛到达义庄之后,先是四下巡视一番,接着便去乱葬岗,一把火烧了病死的囚犯,其后便留在义庄,直等那批病囚死了十之七八,只有两成命大活了下来,那位告密的王然不在生者之列。 刘重对此人的死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活该!” 敢跑来咬傅大人一口,死了活该。 这其间诸王离京就藩,太医院配合留守的禁骑司人员彻底清理诏狱及内狱卫生,并用石灰草药对诏狱消毒,顺便追查天花的起因,但最后一无所获。 天花在南齐还是未曾攻克的难题,太医院的人也说不出明确的原因,向南齐帝禀报的时候便含混而过,说是要么有囚犯入狱之前已经在外面染了天花,要么是有人携带天花进去,或者牢房里的病人得了天花,总归原因不明。所幸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