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的南山七友也成为禁忌,无人提起。 “爹爹没跟我说起过。”她道。 徐衡道:“他怎么会和你说呢,要是让你娘知道了那还得了?” 冉念烟笑了,的确,母亲目无下尘,一定不喜欢父亲来这种地方。 “当年我们就坐在这里,如今,这张桌子是你父亲特意包下的。我们七个人曾经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如今却也因立场不同而分道扬镳了,这之中有经天纬地之才,有文雅饱学之士,有能臣,有良将,可真正对往日情谊念念不忘的只有你父亲。”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谢伯伯曾断言,冉靖为人,才兼文武,然而妇人之仁,难当大任。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想想,他这一生当真没跳出‘妇人之仁’这四字。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还不明白,但是你父亲的每一次抉择都是从这四个字上来的——当初违背你祖母的意愿投笔从戎为的是匡救时局,自请镇守宣府是同样的道理,包括薛氏的事,以他优柔寡断悲天悯人的性子,恐怕一生也无法不定决心做个了断。” 冉念烟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让母亲接受现实。 薛自芳进门是无法避免的,可父亲对她不过是怀着怜惜和仁慈。 徐衡想让她帮忙说服母亲。 其实,她对薛自芳的憎恶很大程度上来源替母亲不平,若要她选,她一定会选择正室的地位,等薛自芳进门,她有一万种手段冷落她,唯一要守住的是家中的权力。 她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在她眼中,丈夫不过是获取权力的途径,只有权力才是真实的,才是一切。而母亲对父亲那种欲爱不能、欲恨无力的纠结,在她看来始终如同隔着纱幔,看不真切。 至于镇国公府,虽然会偏向母亲,然而大家族之间的交往何尝是意气用事,更多的是深谋远虑下的利益结合,骨肉亲情虽是真的,却抵不过家族百年的传承。公府品级虽高,却不可能因为纳妾的事得罪侯府,况且姻亲之间,没有一方名声受损,另一方能独善其身的道理,纵横交错的关系中,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拖得久了,反而对母亲不利。 在这个时代,纳妾并不是罪过,可谁家出了大归的女儿才是难以洗脱的污名,这是挣脱不开的牢笼。 见她垂头不语,徐衡自嘲地摇头,“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在桌上放了茶钱,牵起她向大门走去。 徐夷则远远跟在后面,这一路,他自始至终都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无处不在却又置身事外。 回到寿宁侯府时已过了掌灯时分,郝嬷嬷提着灯笼在门前踮脚张望良久。 母亲很生气,父亲在一旁劝她:“是跟着大哥出去,又不是外人……” 母亲气急道:“天都黑了,你不心疼她,还不许我疼她吗?” 父亲讶然,辩白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心疼她!” 母亲正要回嘴,就听门外传来琼枝的声音:“舅老爷带小姐回来了!” 琼枝被她下令在院里罚跪,直到小姐回来为止。 母亲赶紧出门,将女儿抱起,上下端详了一番,见她确确实实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责怪地看着兄长。 徐衡并未在意,和父亲拱手寒暄了一番,父亲请他进去稍坐片刻,徐衡推辞了。 “多少坐一会儿,让孩子喝杯热茶。”父亲劝道。 母亲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徐夷则,侧身将他们让进屋内,尽女主人之职,命丫鬟摆上茶果点心。 “这是用南边进贡来的水果打制的糕饼,你尝尝如何?”母亲让喜枝把点心匣子送到徐夷则面前,亲眼看他吃下。 对于这个侄子,母亲除了生疏,还有无法言明的疼爱。不敢表现出来自然是碍于嘉德郡主的脸面,可他毕竟是她血浓于水的晚辈,且生的一表人才,进退得宜,焉能有不爱的道理。 父亲和舅舅在一旁闲谈,提到了冉念烟,话又说回今天带她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那间茶楼。” 父亲几乎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默然良久才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