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满是海棠的枯枝,想起数月前娇妻爱女环绕身旁, 现在独自饮下碗中苦药,不免心思低迷, 只觉得头上痛若擂鼓,昏沉间也不知过了几个白天黑夜, 混沌地睡去倒比清醒地懊悔要好受些。 冉端见弟弟萎靡不振,延挨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劝道:“弟妹心里也未必好受,虽不明说,却是等你亲自接她回来,你为何迟迟不去?” 冉靖道:“朝夕相处多年,我还是明白的,她若是真想回来,当初就不会走。” 冉端暗道,你这媳妇,哪个月不回几次娘家,普天下也就只有你当回事了。 他道:“别的不说,至少要把盈盈接回来,她是你嫡亲的女儿,断没有在外家长住的道理,何况……说句直白些的话,老太太的身子时好时坏,谁知道明天的事,总要有所准备。” 这番话的确有理,三房那边也有所察觉,不急着让冉玠回来了,又求老太太给尚在腹中的胎儿赐名,想尽了法子讨她的欢心。 冉端见弟弟无动于衷,道:“难道你不想自己的女儿?和你说过多少遍,你心疼薛氏,和弟妹有心结,终归是你们大人之间的问题,何必牵扯孩子!” 冉靖答应下来,转过天去身体大好,便差洪昌到镇国公府下帖子。 毕竟是冉念烟的生父,太夫人接过帖子,不好回绝,问冉念烟:“你见了父亲,要说些什么?” 冉念烟道:“问爹爹安好,顺便问候侯府的亲人长辈。” 太夫人笑道:“不说你娘亲的事?” 冉念烟道:“娘亲的事我不敢插嘴。”她做了个封起嘴巴的动作,嫣然一笑,“外祖母家的事我也不敢说。” 太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饱含满意之情。 她再次见到父亲时,才发现短短数月,父亲憔悴了许多,鬓边生出白发,想到母亲日渐红润的脸色,忽然想起风水轮流转的老话来。 可毕竟是血浓于水,她心疼母亲,自然也同样心疼父亲,尤其是看到他此时的情状,不免跪地行礼,算是弥补了这段时日不能近前侍奉的无奈。 冉靖在妻子那边吃了闭门羹,见到女儿向自己行大礼,更是百感交集,若说亏欠,他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女儿。 “你娘亲最近如何?饮食起居是否安然?” 冉念烟摇头道:“娘最近饮食尚可,只是情绪不好。” 父亲道:“为何?” 冉念烟道:“爹爹难道不知道吗?”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羞惭。 冉念烟叹了口气,在她心中,父亲一直是为国为民的好男儿,谁成想重生之后,他竟被纠缠在无休止的琐事中,昔日的锐气被消磨殆尽,不知这偷来的时光对他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从炕柜中拿出了账本,道:“父亲以为娘亲还是从前那个不知世事的内宅妇人吗?三年来,她一人撑起家业,区区一本账册怎么能瞒得过她的眼?” 这是一招险棋,她根据父亲方才的神情,推断他真的在账册上动了手脚。 父亲叹息一声,显然是无声地承认了,“这件事情,我会和你母亲解释的。” 冉念烟带着哭腔道:“娘亲身子不好,爹爹也是知道的,我只求爹爹以后不要再做让娘亲伤心的事,女儿只有你一个父亲,也只有一个母亲,我最近常常在佛前起誓,只愿爹娘好好的,叫女儿拿阳寿去换也好。。” 父亲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无奈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们自由我们的命,不用盈盈起誓。” 冉念烟摇头道:“我不信,我要爹爹保证。” 父亲疑惑道:“怎么保证?” 冉念烟想了想,擦着眼泪道:“我要爹爹把每个月的账册交给我保管,让我学着理账。” 父亲道:“盈盈还小,连爹爹看了这密密麻麻的账本都头疼,你怎么看得明白?” 冉念烟道:“爹爹给我就是了,我慢慢学。放心,我不会告诉娘亲的,我也怕她知道后多想,耽误了身子。”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