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滴溜溜掉在地上,“瞧我这脑子,没转过来。对不起了表妹,是我有口无心,冒犯了你的伤心事。” 冉念烟皱着眉笑了,“你都说是有口无心,我还能罚你不成?都说人有旦夕祸福,我都看开了,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 徐泰则又拿了一块,掰开了,却是乌梅馅的,分了一半递到冉念烟手中,叹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常听人这么说,还真是有些道理。莫说夏奶娘这些劳心劳力的人,就连天潢贵胄又有什么不同。我这次回来,也看开了,心里却朦胧的很,还是你这一句话点醒了我。” 冉念烟道:“你遇见了什么事?” 徐泰则把闲人都赶走了,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才肯开口:“滕王怕是要倒了。” 冉念烟忽然想起那天在京军大营遇见的那个轻浮的少年,好似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不知真到了失势那天,他是否还会这么清高。 徐泰则又道:“这回大伯父受封太子少保,无论是真是假,终归要顾念着面子和和气,滕王失去了镇国公府就是少了左膀右臂,更何况……” 他忽然住嘴,冉念烟知道说到了要害所在。 徐泰则捂着嘴,道:“没什么,当我没说。”忽而想起什么,问道:“夏奶娘葬在哪里?” 冉念烟道:“是她丈夫安排的,我没敢问。我和母亲另在潭柘寺请了个牌位供奉香火。” 徐泰则道:“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置若罔闻,以前当真是看错他了。” 冉念烟极快地接上话头,使诈道:“你几时见着夏师宜的?” 徐泰则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把不该讲的话讲出来了:“就是在刘太监府上,和堂哥一起……”话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又捂住嘴,一副懊恼的样子,“怪不得大伯父不肯给我重要的官职,我还真是不牢靠。” 冉念烟道:“反正你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我也不外传,只当没说过。” 徐泰则侥幸地点点头,借口要回去探望即将参加春闱的兄长,灰溜溜逃开了。 ··· 是日正逢三月,春闱在即,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城南云居胡同一处宅院内,薛衍正对着笔墨纸砚发呆,不知手下这封书信该如何下笔。 他的父亲薛谨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眯起眼睛,密布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愈发愁苦了。 “我看还是算了。”薛谨道,“又不是只有陆明这一条路。” 薛衍的手也在打颤,一滴浓墨滴在雪白的纸上,他突然好似发狂了一般,把弄污了的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角落里,那轻飘飘的纸团终究没弄出多大的声响。 “这回不一样了,是谢家要绝我的退路——他们知道了我的事,来日让我死,我如何不死!” 薛谨叹道:“那又有什么办法,你还能搬得动谢家不成!” 薛衍恶狠狠看着父亲,伪造籍贯都是父亲出的主意,是父亲妄图借着寿宁侯的名义留在京城,否则以他的才力,就算是在偏远的定襄,也能等到金榜题名的一天,何至于落到现在这等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只是父亲,还有那个自甘下贱的姑姑,若不是她跟着寿宁侯进京,父亲又怎么会生出这揪着龙尾巴上天的歪主意? 到最后,人人都顺了意——反正他们求的不过是金银富贵罢了。而他呢,他的仕途、抱负还有十载寒窗下的辛苦呢?都被一句三代五族之内家世不良埋没了。 没有了陆明这座靠山,试问哪个世家敢容留他?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地跻身馆阁,而非一辈子跟着那些寒门出身的士子四处谋求知县、知府这类远离京城的官职。 更何况还有谢家如芒刺在背,因此他只有一条路。 朝廷有惯例,但凡是秀才,也可上奏疏弹劾,只是不容易被采纳罢了。可他若就着科举一事,找出谢暄的把柄,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口,必然会搅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第六十三章 第二日就是春闱大比之期,京中的考生们不及寅时便要起身前往考场。头一夜, 真能睡着的学子寥寥无几。徐希则也不例外, 虽说晚饭后便被母亲目送着回房休息了, 可倚在山枕上,空瞪着眼全无一丝睡意。 想起族兄徐丰则明日也要应试,一定也是彻夜无眠吧,再一深思,何止今夜,徐丰则夜夜不能好睡,徐希则不免愈发懊悔曾经讥讽过他, 想着会试之后闲下来,一定要负荆请罪, 重修旧好。 正在此时,门扉清响, 他还以为是母亲派人来看自己是否睡着了,便含混应了声“正要歇下”, 谁知叩门声不止,他无可奈何, 推被披衣下床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