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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那士兵道:“这位相公别见怪,最近京城不太平, 前些日子刚有突厥细作作乱,我们这些当兵的不小心检查, 避免夹带,还有谁能保护一方百姓的安全?咱们互相体谅,互相行个方便吧。”

    白衣秀才道:“那些突厥人不是都伏法了吗?”

    士兵道:“我也是听朋友说起,抓住了不少,带头的却跑了。”

    白衣秀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没出居庸关,这些贼子还能插翅而飞不成!”

    正说着,书童打开箱箧让士兵检查,却忽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一抬头,竟是两匹骏马飞驰而来,临近城门却也不曾减慢速度,直接跨过削尖的木栅,从城门正中绝尘而去,若不是他闪的及时,就要被马蹄踏过了。

    箱子里的书页被风吹得疯狂翻卷,甚至有几页被撕碎了,随风散落得遍地皆是,秀才心疼得不行,一边和书童一起追书,一边质问士兵:“你们不是要检查吗?怎么不拦下那两个闯城门的!”

    士兵为难道:“他们,我们可不敢拦。”

    秀才心疼地捡起书,派去上面的尘土,抱怨道:“怎么,你们也是吃软怕硬的?见着人家鲜衣怒马就不怕有夹带了?”

    士兵道:“方才过去的两人,一个是镇国公之子,一个是皇帝亲封为轻军都尉的苏勒特勤,你要是敢惹这两尊神,那我也敢拦!”

    这下秀才没了声音,只是抱着书连呼心疼,那士兵却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奇怪,前几日没见他们这么急迫地进城,都是不紧不慢地配合我们的搜查,难道是京营有什么变故?”

    ···

    徐夷则夹紧马腹,任由□□骏马如离弦的羽箭一般在京城的街道上穿行,黄昏的大街上并不似白日那样拥挤,却也险些剐蹭到别人的车马。

    “慢一些!你是在找死吗!”苏勒在他身后用突厥语大喊。

    见是突厥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一时间行人更慌张了,纷纷躲避,苏勒无奈笑笑,却还是没停下挥动马鞭的右手,他必须跟上徐夷则,看看他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

    因为百姓纷纷逃开,留下宽敞的道路供两人尽情驰马,夕阳下的京城竟好似宽阔沉静的草原,触目所及只有他们二人,苏勒心中忽然升起奇异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其他都是子虚乌有的,仿佛刚才在城外看到的那些纷扰都是不存在的。

    现实很快把他从梦境里拉出。

    街上的异动惊动了巡城的锦衣卫,不知何时,巷口、街角、乃至屋脊上,都布满了四面蜂聚而来的锦衣卫,这些身穿窄袖飞鱼服,腰横绣春刀的杀人机器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街上驰马疾行的两人,只待不远处督战的总旗一声令下,数个埋伏点的缇骑便会群起而围之。

    虽然一个是镇国公之子,一个是流落中原的突厥王子,但凡威胁到大梁的可疑之人,在这些锦衣卫眼里没有高低贵贱,都是可以一刀斩杀的。

    绣春刀上沾染的何曾只有平民的血,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无论忠奸善恶,锦衣卫杀人的标准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命。

    总旗已举起了黑色的令旗,令旗落下就是行动的信号,率先行动的便是隐藏在一间当铺檐角上的四人,他们已反握住刀柄,只要轻轻用力,一泓秋水似的寒锋就能划破薄暮的宁静。

    夏师宜握紧了刀,只觉得手中一片汗湿。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刘梦梁观察了他半年后,将他安插到北镇抚司,他拒绝了事先安排好的文书工作,而是选择从最底层的缇骑做起,因为他听说过这里的规矩,凡是能走到总都督那个登峰造极的位置的,从来不是掌管文书出身的文吏,而是在铁与血中拼杀出来的士兵。

    对于他的自作主张,刘梦梁十分气愤,多次修书勒令他遵从安排,让他到锦衣卫不过是为了历练,刘梦梁需要的不是一个杀人的刺客,而是渴望培养一个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接班人,锦衣卫不是夏师宜的终点,恰恰是训练他心黑手冷的起点,他终究要回到刘梦梁身边为其效命。

    可最后,刘梦梁还是默许了。

    并不是夏师宜说服了他,而是刘梦梁说服了他自己——毕竟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就是在马背上,而自己也是被他凌厉的气魄吸引,进而认为这是一个可造之材,也许自始至终,他都命定会是行伍之人,也只有杀伐能磨砺出他的心智。

    接下来,夏师宜的表现并没让他失望,短短数月,数次任务皆完成得万无一失、干脆利落,包括上次考场□□,也是夏师宜出计,制造镇国公出现在城西的假象,调虎离山,最后才扑杀了大部分作乱的细作。

    夏师宜虽还不够升迁的资格,小小年纪却已是缇骑中的伍长,年后升小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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