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的样子都没有,徐太夫人暗叹,这孩子沉稳到这等地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问彤用帕子掩着嘴,倔强地道:“本不想哭的,都是听泉这个婢子弄伤了我的手。” 听泉赶紧点头哈腰地赔罪。 好在徐问彤不过是拿她当幌子,本也没想发落她,挥挥手叫她不必碍眼了。冉念烟从徐太夫人怀里探出头,连声问母亲伤的如何,要不要请周太医看看,徐问彤收回手不让女儿看,心说,这孩子还不知周世济在自家水井里暴毙的事,也罢,不要说了,免得吓到她。 她只是道:“盈盈,谁送你回来的?又是谁把你带走的?” “是我。”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冉靖迈进房门,不早不晚。 方才在门前,灯光昏暗,冉念烟只是略扫了一眼,便知他的疲惫,眼下荣寿堂内灯火明亮,他脸上浮泛着的虚弱的青白也愈发明显。 风刀霜剑还是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不仅是今夜的奔波与担忧,更是长久以来身处悬崖之上的忧虑,莫须有的罪责早早磨去了他身上锐气,昔日驰骋沙场的武将卸下戎装、面对无常世事时,竟也只能显出无奈与低迷。 可他说出这番话时,依旧有着担当一切的气魄,“是我送盈盈回来的。” 徐问彤不去看他的脸,硬着心肠道:“呵,那又是谁把她带走的?还不是你?” 冉靖没说话,可看见她怀抱着女儿时,肩头依然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着,他就知道自己不宜久留。 徐太夫人知道冉靖是在帮徐衡平息事端,及时地站出来替他解围,“安绥先回去吧,不是说天明后还要三堂会审殷士茂家叛逃的管事吗?你也要去的吧。” 冉靖感激地道:“是的,多谢太夫人体谅。” 徐太夫人道:“看来陛下真的很重视此事,竟如此着急地召集三法司会审。你才刚回京,可曾有所准备?” 冉靖道:“太夫人有所不知,徐衡兄也要上堂呈词作证,可滕王的大军三日后就要开拔,军务为首,会审的事也只能紧迫些了。好在三法司那边早有准备,卷宗都已整理好,尚不算狼狈,而我之清白,天知地知,依陛下之圣裁明鉴,亦不必担忧。” 徐问彤见他们一言一语地聊了起来,十分惊愕,拉着女儿温暖的手,方知是自己双手冰凉。 她涩声道:“好好好,我要先带盈盈回去了。”说着,看向冉靖,“你也知道梨雪斋发生的事了吧,若念旧情、想去凭吊,就请自便吧!” 见她走了,冉靖才舒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当面欺骗她,却更觉愧疚。 徐太夫人也直言问道:“衡儿的事我都知道了,今夜营中有军务,他脱不开身,却已派人传回手书,把盈盈带走并不是他的命令,想必是夷则那孩子自作主张。他现在何处?” 冉靖一愣,可想到徐太夫人向来精明,善于在不经意处留心,便也不觉得惊讶了,坦言道:“夷则已回崇明楼了,他虽有自己的考量,对徐衡兄却绝无二心,万望太夫人不要责怪他。” 徐太夫人挥手止住他的话,“放心,我和郡主不一样,他到底是我的亲孙儿,又是衡儿唯一的血脉,我不会拿他怎样。” 这回冉靖彻底愣住了。 怎么回事?徐太夫人不是知道徐衡保守的秘密了吗,怎么还说徐夷则是他唯一的血脉? 徐太夫人眼睛虽有些昏花,却还不至于察觉不出旁人的异样,见冉靖没有马上答复,便觉有蹊跷。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冉靖急忙一迭声地道:“我只是……担心您碍着郡主的颜面,如今得了您这番话,也算放心了。” 徐太夫人不语,也许冉靖还没发觉自己言语间的不妥之处,徐太夫人却已发觉了。作为世交长辈,冉靖对徐夷则的关心实在有些过分,他一个外人,有什么权利不信任她? 疑惑虽只是一闪之念,却深种进徐太夫人的心底,只待天时地利,便可生出盘根错节的枝蔓,结出耐人寻味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改完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站在梨雪斋门首时, 冉靖才恍惚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这个地方。 本是要去崇明楼寻徐夷则的,既然经过这里,难免停驻片刻。徐家的一草一木他都极为熟悉, 这里也曾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记得小时候,他时常盼着到徐家作客, 见徐衡倒是其次,反正天天都要见,真正令他欣喜的是住在梨雪斋里的那个女孩子,只消在门前一过,她必然早早候在窗前偷偷张望, 两下对视,赧然一笑,便足以令他悸动几日。 可这样的地方,偏偏缠绕着薛自芳的幽魂,仿佛仅存的记忆也染上令他自责的阴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