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有事吩咐,眼睁睁看着春碧过去。 只见冉念烟把用过的纸叠好了放在一旁,又展开一张新纸,在纸上写写画画,春碧看后点点头,端着茶壶出去了。 溶月不识字,借口收拾废纸偷瞥了一眼,全然不认得,却知道必定不是□□碧添茶。若是添茶,直说便是,想必也是惹夫人着恼的话,倒是自己好死不死提什么试孝服,做了个前车之鉴。 过了一会儿,春碧回来了,放下茶壶,执笔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不甚齐整的字,说的是三法司会审的事,那小厮仗着夫人有命,说是不许和小姐说,最后得了三钱银子才肯开口,原来今日无果,明日还要再审,冉靖徐衡等人都滞留在都察院。 怪不得母亲这么焦躁,明日回冉家已成定局,奔丧这种事,断没有再三延期的理由。 而冉念烟虽不知徐夷则又有什么打算,却也打算顺其自然,毕竟是侯府的老太太殁了,她横竖要回去,躲不过这一遭的。 第二日一早,冉家已派了四个轿夫,抬着缀白绸的青布轿子来接人。冉念烟起得早,洗漱完毕,梳好孝髻、换好孝服时还不到卯正,听说那伙人已在二门外恭候了。 母亲说的不错,但凡用心所制,没有不合身的。 可徐问彤看见女儿年纪轻轻一身素白,总觉得有些突兀碍眼,再三嘱咐到了冉家不许乱吃东西,又叮咛流苏不要遗漏,只去五日,不能再长,饮食必须由她们三个大丫鬟亲自料理,连随行的小丫鬟都不许插手。 流苏连连答应,前面又来催促,说是夷则少爷也到了,可以起程了。 徐问彤想了想,道:“也罢,他素来稳重,有他在我还算放心。”一边说,一边打量女儿的神色。 临走前正遇上徐柔则,她是特地赶来送行的,也是一身素衣,面色却比数日前和缓许多,问她缘故,原来徐丰则已经能活动了。 冉念烟说这是好事,要好好将养,来年依旧能入仕。徐柔则却又犯愁了,说还不知如何感谢陈青呢。两人小叙几句便分手了。 有徐夷则扈从,自然一路无话。 到了冉家,入目的是一派萧索,虽有不少来奔丧的亲眷故旧,却不如预计中的多,看来冉靖受审一事的确令许多人望而却步。不过这些人大抵都是虚情假意之徒,借此看清其面目,以后也可少些来往。 轿子直接抬进了二房的院落,多年不见,陈设一如往昔,就是院中的海棠树又粗了一围,当真是树犹如此。 徐夷则一路都没说话,此时知道冉念烟要下轿,便若无其事地远远回避。冉念烟进了房门,隐约听见两个老嬷嬷夸镇国公府的大少爷有礼,她留心看了一眼,都是生面孔了。 “二位嬷嬷是府里老人儿了?”她问道。 那两人止住交头接耳,对这位十分陌生的三小姐道:“我们是三小姐走后才从田庄里调来的,在二少爷房里打杂,临时调拨出来料理杂事。” 正说着,就见冉珩进门,也不知敲门,想来是疏懒惯了,毫无礼数可言,小时还有人包庇,长大后依旧轻佻,令人生厌。 他作了一揖,随即坐在冉念烟身边,寒暄一番,忽而道:“那个名叫紫苏的丫头没来吗?” 冉念烟斜倚着炕桌坐着,心说果然是为了这个,敷衍道:“她是我娘的婢女,我都管不着她的去向,堂兄更不该越俎代庖。” 冉珩有些无趣,转了一圈,敲着头道:“啊,险些忘了,我是来请你去灵堂的。” 这也能忘?冉念烟看他全然无所谓的模样,心说崔氏和他虽无血缘,却也有嫡祖母的名分,冉家出了这样的子孙当真是“造化”。 到了灵堂,虽还未到头七出殡之日,堂上也不能少了守灵的孝子贤媳。今日正是大房轮值,却只有大伯母在,据说大伯父病倒了,在三老爷的默许下,府里下人早把闲话传开,说大老爷贪了侯爷的产业,今见侯爷回来,吓得魂不附体,装病一场以求蒙混过关。 甚至见冉念烟回来,都有人小声议论,这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夫人”使性子,先让女儿回来“立威”呢。 冉念烟先在牌位前行了叩拜大礼,还未来得及好好追念先人,便被哭哭啼啼的大伯母揽在怀里,拉扯着跪在一旁,说了好多她都记不得的旧事,大抵是崔氏待她如何亲厚,其间还夹杂了大伯母对二房的好处。 冉念烟心里只有无奈,大伯母或许不是歹毒之人,可勾结薛家一事无论如何都洗不清,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在她这个说不上话的小孩儿身上费力气。 徐夷则是代父吊丧,也行了礼,有执事请他到外院和亲友们一处相会,说是陆首辅之子陆廷训也在,徐夷则却拒绝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