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白了下来,虽然还在笑着,豆大的汗珠已挂满额头。 她随即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病了,就是身上有伤。 毕竟在诏狱走了一遭,有伤病也不是奇怪事。 冉念烟也觉得冷汗直下,那些锦衣卫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刷洗、炮烙、重枷、弹琵琶,当时的她只觉得是用来对付朝廷叛逆,无所不用其极也无所谓,现在却后怕起来。 曾有多少冤屈的人受过无妄之灾,也许都是因她而起。 她失神的摩挲着他的前胸,仿佛能隔着衣料探索受伤的所在。 徐夷则依然笑着,没有比看她为自己担忧更令他欣慰的事。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缓缓移到自己的右肩。 “别怕,是这里,一点轻伤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冉念烟能感觉到, 手掌下,他的肩膀正微微痉挛着。 方才在冉家,他就是这么硬撑着的吗? “要不要直接去医馆?”她问道。 徐夷则摇摇头, “不行,在诏狱的事, 不能让外人知道。” 外人一旦知道,就会窥见齐王和徐夷则的嫌隙,想方设法从中挑拨。 明知道他受了伤,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不管其他了,冉念烟直接扯开他的衣襟, 虽然已经尽量快速且小心,还是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随后映入眼帘的是染了血的中衣。 原来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还硬撑着,她倒吸一口气, 责备地看着徐夷则,解下自己的衣带扎住伤口,暂时止血。 他竟然还在笑,虽然很虚弱,嘴角依旧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算很疼, 真的。”像是急着取信于她,徐夷则自己揭开被血浸染的中衣一角,“已经处理过了,只是不小心又裂开了。” 右肩的确缠着层层白纱, 看不见伤口,从浸透白纱的鲜血,不难想象伤口是何等严重。 她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飞驰向后的街景,催促外面的笔架和流苏,一阵挥鞭声后,马蹄更急,颠簸也越厉害,担心撞到他的伤口,冉念烟索性将他揽在怀里。 照顾伤者大概是每个人的天性,她这样想着,并不断地安抚他:“快到了。” 徐夷则在她软玉温香般的怀中合眼养神,笑道:“你不好奇这伤是怎么来的。” 话音还没落,纤细的手指轻点在他苍白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安静些,留着体力。” 她的话像咒术,徐夷则顺从地不再做声,只是看着借着车中摇曳的烛光和街上朦胧的灯火,静静看她,她一直紧盯着窗外,似乎是归心似箭。 只要回到徐府,便要马上为他延请大夫医治,冉念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忽然又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低下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虽然已经止血,血流的还是很快,连外袍都浸透了,也沾染了她的衣袖。她胡乱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而他也听话地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马车停下,前来搀扶冉念烟下车的流苏,被满身鲜血的徐夷则吓得险些跌下去,又在冉念烟的眼色下捂住嘴,不敢叫出声,而是扯了扯笔架,让他帮忙,和冉念烟一起把人扶下车。 徐家门前已立满了等候的人,徐衡、徐徕各自带着随从迎候,徐太夫人未能亲自来,也派了听泉来盯着,见人到了第一时间回去报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