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求请名医,伤只能听天由命了。 徐徕还想说什么,徐衡却知道, 他的确是尽力了,便亲自送他离开。 徐徕看着冉念烟,欲言又止。 冉念烟知道他想问什么,徐衡和自己谈话前,一定已经和徐徕商量过, 她也不急着发那些中听不中用的誓言,只是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此言一出,徐徕就明白了,她没有选择在危急关头撇清自己和徐夷则的关系。 他的眼眶有些红了,连声道“好孩子”, 说罢让开一条路,示意她可以进去,却在背过头时,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 徐夷则平躺在床上, 笔架立在一旁,手里端着托盘,收拾染了血的巾布。 冉念烟觉得一片猩红刺眼,别过头不愿看,却亲手接过托盘,轻声对笔架道:“这个我来,你去打一盆凉凉的清水,再拿几条干净的帕子来。” 笔架应声,又对冉念烟道:“少夫人不用这么小心,喂过安神的药,睡下了。就是没用药之前,少爷也没喊过一生疼,还是郎中看不下去了,强行用了药。” 冉念烟一边收拾,一边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一定要极冷的水。” 她扫了一眼床上安静的人,双眉微皱,嘴唇紧抿,在睡梦中也免不了焦灼痛苦。他的上身仅盖着一床薄被,或许是怕压到伤口,肩头都露在外面,新换的白纱干净而齐整,散发出清苦的草药香气。 她从没见过伤口的惨状,如今一想,或许是徐夷则故意的,在马车上就有意分散她的注意…… 他怕她担忧,竟周全到这样的地步。 笔架送水进来,冉念烟用浸饱了冷水的帕子一点点擦去他额头的汗,只见他双颊绯红,像渴极、热极的人寻求水源一般,无意识地磨蹭着她手中冰凉的帕子。 徐夷则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冉念烟湛湛眼波中的关切,恰似额上清凉温柔的触感,让他从痛苦的混沌中苏醒。 “你醒了?”她手上一顿,“弄疼你了?”虽然她没碰到伤口。 徐夷则轻轻摇头,“很凉,很舒服。郎中的药起效了,只觉得酥麻,没那么疼了。” 冉念烟闻言把帕子重新浸满水,拧干了搭在他的额头上,又用荷包里的象牙签儿沾了茶水,点在他的唇上。 “渴了吧,郎中不让你起身,先凑合一下吧。” 从头到尾,徐夷则一双眼睛从没离开她,安静顺从的像个懂事的孩子,叫她心中升起一种诉说不明的暖意。 “上药时疼不疼?”她忙着手头的事,随口问。 徐夷则点头,她又问:“疼?那当着郎中的面怎么连喊都不喊一声?” “怕你听见……你还要安抚老太太她们,够辛苦了……” 徐夷则还很虚弱,说起话来有些吃力,可就是这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字眼,撞在她的心房,似有什么深深陷下去。 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想着她…… 她却已忽略了,自己也在无时无刻想着他。 这一夜,徐夷则以为药性的缘故昏昏睡去,她倦极而眠,就俯在床前,不舒服,却心安。 一夜长梦,醒来时恍惚地回想,却都忘尽了。 空荡荡的床将她从沉思拉回现实,徐夷则居然起身了? “你疯了?郎中让你好好休养,这条胳膊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冉念烟愤怒地自言自语,也顾不得换衣洗漱,匆匆出门。 ··· 徐徕也在执中院守了一夜,清晨见有人缓步向院外走,还以为是过路的下人,过了半晌才发觉,身形却是徐夷则的,只是因病痛而微微佝偻着。 他披衣出门,到处寻遍,最后在崇德院门前遇到了。 徐徕道:“快回去,这段日子什么都不要管,等养好了伤再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