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母亲那边,又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柳如侬想了半晌,打出一张,流苏眼尖,道:“柳小姐出了这张,小姐……啊不,少夫人又赢了!” 冉念烟咳嗽几声——昨夜折腾的太晚,风又冷,因而风邪侵体。 她无奈地把手里的牌悉数摊开,她又赢了,柳如侬几乎全程在给她喂牌,连溶月都觉察出不寻常的气氛,只有流苏还傻呵呵地笑着,一遍遍恭维她运气好。 柳如侬又望了母亲那边一眼,随即笑着应和:“盈盈的运气当然好了,人都回来了嘛,阖家团圆,往后一定是心想事成。” 柳如侬性格直爽,这番恭维话听起来无比生硬,传到徐问彤耳中,她摇摇头,也不再打哑谜,这件事还是由她来挑明更合适。 她对谢氏道:“谢姐姐特地来见我,是为了齐哥儿的事吧……” 被她说中,谢氏丝毫不觉讶异,反而像是一直在等这句话似的,簌簌流下两行清泪来,本就憔悴瘦削的脸更添哀戚。 “问彤,你是知道我这孩子的,从小调皮,长大了更是不着调。朝廷说柳家是太子旧党,拿了我丈夫,我没怨言,可我儿子才多大,懂什么?一个整日玩乐的公子哥儿罢了,这样大的罪名怎么能归咎于他呢!”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又道:“我知道,你们家的夷则是齐王殿下极信任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放他回来,我求求你,烦请帮我们说几句公道话,无论如何要把齐哥儿救出来,更何况我知道这孩子暗中帮滕王做了不少事,当然不算太子旧党。” 徐问彤一听这话,急忙道:“这倒有门儿了,投奔滕王的多半是武将,现在朝廷的动向就是笼络武将,打压文臣,若能拿出证据,齐哥儿肯定能洗脱罪名。” 一旁的柳如侬听了也十分惊喜,眼睛晶亮,冉念烟有些无奈,事情要真真简单,就不用找到这儿来了。 谢氏道:“唯一能作证的就是陈家少爷,我们打过招呼了,可他不承认。” 冉念烟摇摇头,陈青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现在正跟着他爹打着从龙之臣的旗号,风光无两,能承认才有鬼。可谢氏曾帮过她们母女,又是交情匪浅的故人,当面相求,必定要竭尽全力相助。 徐问彤也是这样想的,见这条路走不通,又想了几个别的办法,都不尽如人意,最后只能道:“我一定和夷则说,我这边你就放心吧,回去后还要照顾好柳家,照顾好自己,别等齐哥儿回来,你们倒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岂不可笑?” 徐问彤说这话时,看向自己的女儿,似是指责她为了照顾徐夷则,把自己累病了。 冉念烟又忍不住咳嗽几声,满怀歉意地看着谢氏。 谢氏被逗得破涕为笑,只说自己是完全放心的,她好面子,更多的苦衷都藏在心底,柳如侬倒是毫不忌讳,借着出去散步的机会,和冉念烟诉苦,说是谢家、柳家子孙流散,都落败的不成样子,全由谢氏一人撑着两家的门面。 “如果表哥能回来就好了……”她感叹着。 想起谢暄,冉念烟也是一阵惋惜,这样一个人,就因站错了队伍,枉送了一生抱负。她道:“他最好还是别回来,一回来,也是个太子旧党,等过了这阵风头吧。” 像是直觉一般,她总觉得柳家是知道谢暄下落的,柳如侬刻意说出这番话,也不过是在演给她看,向她证明她们母女对谢暄的现状一无所知。 不然以柳如侬粗中有细的性情,明知道谢迁为了牵制徐家,曾经掳走过冉念烟,又怎会当着她的面提起谢暄? 柳如侬闻言噤声,又强行把话题转回和亲的冉念卿身上,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车轱辘话,且心不在焉,像是更印证冉念烟的怀疑。 ··· 为柳齐说项这件事自然不能让母亲去,冉念烟算是默认着揽下了这件差事。 她迟迟不想回执中院,徐夷则还那么虚弱,现在和他说这件事,岂不是逼着他面见齐王?更何况就齐王掌权后发生的事来看,这位皇子还真不是什么宽厚的仁君。 自古最难测的便是帝王心意,她不愿让徐夷则冒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