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则他微眯着眼睛,象是回到了景山茶园,一向清淡的面容,焕出悦目光泽,赵熙一时看住。 “到出茶时节,制茶制关重要。每到那几个月,夕儿……。”他顿了下,笑容里多了些涩意,“采茶和制茶,都是……亲手做的,所以片片用心。” “为何要亲自采茶制茶?”赵熙恐他情绪又低落,引着他说话儿。 顾铭则微微笑笑,放下茶碗,修长手指骈指为剑,在胸前轻划了一式。这一招虽没有一丝力度,却流畅洒脱,一派大家风范。赵熙看得有些入神,要不是她的正君体质多病,她还以为对面的是宗师级的高手呢。 顾铭则因动了这下,气有些不平,他苦笑着收回手指,微喘了口气,“剑宗闻名天下的,不仅是高明的剑招,还有至纯的内功心法。平时要做有许多耐心和力道的训练。我觉得采茶可以练眼力,练手指尖的触感,制茶可以通过指尖对温度变化的微妙感受来调整力度,正与剑宗的宗义相契合,所以……”当初为了给顾夕寻这样一处训练的场所,他带着顾夕天天在景山上逛。一边玩,一边找,连茶种也是他俩亲手从深山里移过来的。 茶园建起来了,顾夕很喜欢那里。采茶,制茶,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师父师兄们都赞他是个练剑的好苗子,悟性好倒是一方面,手指和手腕的灵活精准是童子功练来的,景山无人能比。十二岁那年,他便考入剑宗地阁。剑宗数百年历史中,这样的年纪入阁的弟子,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喔!”赵熙连连感慨,江湖宗派果然有许多她这种军旅之人不知晓的奇妙法门。 顾铭则亲自为她注满茶杯,缓缓道,“殿下无须慨叹,江湖武者讲求的是个人修为,军中将士需要的是各个战队和兵种的协同作战。所谓术业有专攻而已。” 赵熙含笑点头。她的正君,清淡端正,连笑都是淡淡的。但总能及时探查她的心理波动。不着痕迹的几句话,便能和风细雨,润物无声。有时,与他呆在一起,不总是淡然无味的,细品,就像这杯茶,香气都在盖子底下。 “阿则。”赵熙一念既起,心思微动,抬手拉住顾铭则的手,和声,“这段日子,我不在京中,辛苦你了。” 顾铭则颤了颤睫毛。赵熙的手温暖干燥,因习武,而在指腹处有薄茧,握着人时,坚定又有力,不容质疑。他知道赵熙此刻的触感一定不好,因为他的手常年冰冷,是血脉不通的原因。 赵熙起身。顾铭则被她带着手臂也站起身,随她往外走了几步,停下。 “怎么了?今天我就白天有点儿空……”赵熙兴味既起,在他耳边轻语。 顾铭则垂目,赵熙性子果断,说一不二。其实即使是在白天,他也没权利质疑。何况她还低声解释了句。 既然是这样,该做的还是一件件做起来吧。 “……还未沐浴……”顾铭则抱歉地垂下目光,“您得等一会儿了。” 公主毕竟是女子,为康健计,侍君侍寝前,必须得绝对干净。每回事毕,都会记录在内务司档案上,若是有异状,所有公主月信后侍寝的人都要追责。所以即使是正君,也有严格的规矩要守。 “好……”赵熙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子轻慢,再起兴,面前的正君也过府五年了,她还没急到不可等一刻的地步,“去吧……我在卧房等你。” “是。”顾铭则缓缓退了几步,从侧门出去。 赵熙在厅里转了转,几幅新挂上去的字画前驻足欣赏了一番。又信步走出厅门。院子里一片寂静,人都撤走了,竹凳却仍在原地。上午的阳光,金灿灿地洒在院中,竹凳上未干的湿印,地上斑斑暗红色的血滴,昭示着方才行罚的惨烈。赵熙想起她曾吩咐去请御医。往返宫中需要些时间,那孩子这会也该苏醒了,该是疼得最难熬的时候…… 她一闪神,脑中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