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道贺。太后一迭声命令去找人。人员川流不息地出来进去,都消停时,太后已经力竭地被搀扶回内帐去。 有内侍过来,引二人出去。 “太后娘娘听闻摄政王噩耗,昼夜不停地赶来,半路上,又闻陛下噩耗,哎,已经是身心俱损……”那内侍嘟着胖脸,一脸忧虑,“祁岷害了摄政王,又弑君,虽然已经身死,但太后仍命将他尸首挫骨扬灰呢。” 这些事情顾夕不知道,转目看骆格,骆格咬牙切齿道,“对,前天太后一到,就命咱们就将那逆叛的尸首挫骨扬灰了。那些囚车里装的人,是他营地里留守的兵士。” “幸而桑梓带来点儿好消息。”那内侍笑道,“咱家姓黄,是太后身边的总管,桑梓得太后青眼,以后肯定会再召见。” 顾夕连忙自谦。一队内侍过来,往顾夕手里放东西。都是太后赏下来的。 顾夕将手里捧着的东西,挑出一个最大的盒子,给了那总管。那黄总管喜笑颜开地收了,又嘱咐好几句,这才走了。顾夕留下一样,把剩下的全塞给骆格,“谢谢大人提点。” 骆格推辞了几下,收了,笑道,“桑兄弟真是福星啊,几句话,就让太后尽扫愁云。”说完不胜唏嘘。主子高兴了,他们这些人才好过呀。 顾夕揣度着赵熙的棋局,所以方才只提祁峰突围了,却不提人在哪里。若是赵熙不放人,太后也只得空欢喜。不过自己眼下之危算是解了。他志在找人,在营中也待不长久,后续的事,自然赵熙早会有筹划。想到赵熙的谋划,顾夕在面具后面长长出了口气。 因是太后亲自赏了的人,顾夕得到了一个双人帐子。同住的只有康丘。康丘去上值了。他独自在帐中卸了面具,脱了软甲,疲备之极。自他内息受损后,伤一直时好时坏。宗山几位尊者的内力,皆输给了自己,按理说该是恢复如初,甚至好过从前。可奇怪的是,内息一动,就筋脉牵痛,若用得狠了,就会受伤。连累得身子虚弱,持续数日。 顾夕开始以为是内力还未融汇而已。可每每打坐调息,又觉得内息并无凝滞,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顾夕是个洒脱随性的人,对身子的不适,也只默默体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悉心调理,从不执著。 月牙低垂,天色将明。 顾夕双臂抱圆守一,结束百周天,缓缓睁开双目,眼中还有波澜,又亮又深。 顾夕起身,站到帐门外。营地一片寂静,远山剪影般,在广阔天际划出流畅的山线。只一瞬时间,启明星忽暗,一轮红霞从天际透出,亮光似喷薄般,瞬间给群山镶了厚厚的金边。他眼望着一纵一纵地执著上升着的红日。心中满满的,都是赵熙。 离开赵熙身边,也有这些日子了。期间,两人未再通过气,她的想法,他只能靠那张写着密旨的小条去猜度。 顾夕叹气。替她做决定,纵放了先生的母亲。顾夕这么做时,就想得到,赵熙该会是如何震怒。十年间,他与先生朝夕相伴,对先生了解到了骨子里。先生虽然洒脱随和,骨子里,却最是清雅高洁,傲气无人能匹。若是赵熙真用家人要挟他,怕是永远也不能迫先生就范的。 顾夕涩涩地又叹了口气。赵熙的偏执和不甘,像利刺,将离她最近的人一个个刺得血肉淋漓,也刺伤了自己。恐怕先生当初安排一切时,也未料到她会如此执著吧。或许先生的记忆里,赵熙也只停留在童年阶段。 不相处,难相知。经年之后,物是人非。他俩人确实都估错了彼此。 顾夕对自己所做不后悔。既然认定了,他就不必藏着掖着。他既爱她,就要全力护她、助她,帮她拨开心头阴霾。 康丘下值回来,见顾夕站在门口吹冷风,忙扶了他一把,“外面冷,怎么不多歇着?”顾夕回过神,随康丘进了帐。 帐内温暖,顾夕坚持了一下,就觉得困意上来了。 康丘还在喜气洋洋道,“我都听说了,你得了太后青眼,以后在营中可安全了。”回头却见顾夕脸色苍白,昏昏欲睡,忙安置顾夕躺下,担忧地说,“再睡一会儿吧,黄总管特意嘱咐军医,过会儿来给你瞧瞧伤呢。” 顾夕点点头,眼皮就开始打架,坚持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 康丘怕扰了他,索性退出帐,另找了个左近的帐子,睡觉去了。 顾夕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一会儿是赵熙,一会儿是先生,还有万山和太后,多少张脸交织在一起,令他头疼欲裂。 他想睁开眼睛醒过来,却无力,只得身陷在梦魇里。 及近中午,康丘过来推醒他。顾夕一头冷汗,终于醒过来。 军医忧虑地坐在他身边,收回把脉的手,“小兄弟身子怎么如此虚?老夫号着脉,瞧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