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傅鼐躬了躬身,“銮驾在八爷府停了半刻,现下启程回宫了。听苏和泰大人讲,镶黄旗步军右翼总兵舒尔哈齐被降罪,因其带兵在八爷府乱闯乱撞,惊扰了八福晋的小月。现在,八爷府已无人看守,八阿哥的禁足也解除了。” 四阿哥冷冷一笑,起身走到窗边,“老八真是好手段啊,爷真小看了他。纳兰揆叙他们再怎样安排,张明德一事就是皇阿玛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老八那封奏折,这根刺是无论如何拔不出来的。” “主子,那直郡王那边儿?”傅鼐皱了皱眉,“八阿哥因为直郡王求情而得圣上原谅,直郡王会不会因此也被从宽处置?” “老八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四阿哥抿了抿唇,“对于大哥,经此一事,即便皇阿玛不做任何处置,他都无法再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了。如此这般,也就够了。我从没指望皇阿玛会对大哥下杀手。” “既是如此,”傅鼐敛了神色,“托合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直郡王的,毕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这就是他们的事儿了,爷没那个功夫去保护一枚弃子,”四阿哥低头理了理袖口。 十一月十八,皇上自南苑归来,隔天便接连降下圣旨。 晓谕领侍卫内大臣、大学士等曰:“自有拘禁太子一事,朕无日不流涕。顷幸南苑,忆昔皇太子及诸阿哥随行之时,不禁伤怀。因是今日回宫,已见八阿哥,自此以后,不复再提往事。皇太子现安养咸安宫中,朕亦甚念之。” “大阿哥胤褆,素行不端、气质暴戾,朕尝对众屡加切责,尔等俱悉闻之。今一查问其行事,咒魇亲弟,结党行刺之事尽皆暴露。其母惠妃亦奏称其不孝,请置之于法!朕固不忍杀之,但此人断不肯安静自守,必有报复之事。今起,革其王爵,幽禁于潜邸,其上三旗所分佐领撤回,包衣佐领及浑托和人口均剪除一半。令,派人将胤褆严加看守,略有举动,即令奏闻!” 圣旨一下,朝中哗声一片,直郡王至此再难翻身,却终得保下性命。量刑轻重,朝臣各有分辨。 直郡王府 大阿哥端坐在正堂上座,院中一阵嘈杂,内务府遣人领走了被撤回的包衣奴才。托合齐正带人替礼部,去除阿哥府邸一应不符合规制的装饰。 绿色琉璃瓦片被砸碎,雕梁画栋的金刻被铲下,门柱的朱漆纷纷剥落。 “大阿哥,得罪了,”托合齐迈进正堂,向大阿哥拱了拱手。 一队侍卫随后进了屋子,郡王所用物什皆被撤下,侍卫们粗手粗脚地碰碎了不少东西。 胤褆冷眼旁观,并未制止,只正眼盯着托合齐道,“当初老八被撤了贝勒爵位,也是这样一幅光景吗?” “卑职不知,”托合齐弯了弯唇角,“但规矩在此,想是差不了多少的。只不过,八阿哥爵位尚且不高,家底也没有大阿哥丰厚,想是前后落差会小上许多。” 大阿哥一声冷哼,嘴带浅笑,“我们落差再大,无非吃穿用度。爷倒是想知道,太子从毓庆宫搬到驷马院毡帐时的心境有多大变化?” 托合齐沉下脸色,嗓音暗沉,“大阿哥如今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这府邸虽大,总归有四面围墙隔着。十天、二十天,十年、二十年,大阿哥能熬得了多久呢?” “哪里不是有四面墙隔着?”大阿哥低下头轻叹了一声,“爷就算老死在这儿,也总算是出了那间红墙黄瓦的笼子。可怜我的二弟,同是禁足,却依然得呆在那冰冷的宫殿里……” “太子殿下洪福齐天,总有一日能腾飞宫墙之上,不牢大阿哥操心,”托合齐背过手,与一众侍卫撤到院外。 结了差事,原本红墙绿瓦的直郡王府顷刻间犹如冰窖,凄寒良苦,没有了一丝人气儿。大阿哥还是端坐在正堂里,如同一尊塑了泥的雕像。 “来人,关门!”托合齐立在台阶下,看着直郡王府的大门缓缓合上,随着后院幽幽传来的低泣声,露出一抹浅笑。 咸安宫 四阿哥进了正殿,太子正卧在软榻上读书。 “四弟给太子殿下请安,”四阿哥俯身行礼。 “快起来吧,”太子弯了弯唇角,“我正想着你们的禁足该解了,你就来了。” 四阿哥轻叹了口气,走到了软榻边,“如今,大哥被削爵幽禁,老八那儿脱得一干二净。张明德及巫蛊一事,算是有了了结。可皇阿玛那儿,还是没有意将二哥放回毓庆宫。” 太子轻声笑了笑,“不碍的,咸安宫跟毓庆宫又有什么差别呢。皇阿玛在我身上的心思没变,我待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四阿哥没有接话,转而道,“有一件事,倒算得上好消息。纳兰揆叙终是隐瞒不住,准备为明相发丧了。老八虽得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