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非要把年氏拦在院外,是他实在不敢放人进门。 梧桐院的屋子建的空阔,卧房和外间只有一排竹栏相隔。夏日里是清风习习、凉爽舒适,可也着实不挡光。 他在东小院伺候了那么久,每次见到那过完一夜的旖旎风景,都禁不住的脸红心跳。这万一要让旁人瞥到了,那还了得! 这厢四阿哥已经换完了衣服,张起麟垂首走进屋门,“主子,年小主带了乳鸽汤过来,奴才没敢让进门,您看这早膳——” “摆在清晏阁吧,”四阿哥低头理了理朝珠,“你先带她们过去,别让冻着了。” “是,”张起麟俯身应诺,行礼而退。 张保替四阿哥系好了腰带,压低嗓音道,“昨儿苏公公还说今天要陪您去畅春园的,您看,要不要奴才去叫一声?” “不用了,你和张起麟跟着就是,让他睡着吧,”四阿哥往卧房内看了一眼,带着张保出了屋门。 清晏阁内的早膳用的也颇为和谐,年氏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侯在梧桐院外的事。 用完早膳,四阿哥特意让人暖了手炉给年氏捧着,两人带着奴才一起往湖边走去。 刚走到柳荫下,船上就出来一个人,正是早上赖床的苏大公公。 四阿哥略微皱了皱眉,往那人冻红的耳朵上看了看,心里不大舒服。 苏伟给两人行了礼,年氏微微垂头,跟随四阿哥上了船。 后湖上的船并不大,多是江南乌篷船的样式,见着苏培盛已经等在了船上,张保、张起麟便没有上船,只有凌兮跟在了年氏后头。 秋日的湖面还是带着微微凉意的,乌篷两边都放了帘子。凌兮陪着年氏坐在篷下,时不时看着与苏培盛一起站在船头的四阿哥,轻轻握握年氏的手。 船头,被四阿哥的视线扫射地莫名其妙的苏大公公,默默往旁边侧了侧身,他刚刚吃了三个热乎乎的烤土豆,现在胃里有些涨,想打嗝…… 乌篷船一路行至湖中央,本来不远的距离,合该一切顺利。但任谁也没想到,原本十分安静的船篷里,竟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苏伟离得近,一把掀开帘子,年氏与凌兮都缩在角落里,迎面的船帮上竟然缓缓游下一条蛇来。 “小主快出来!”另一头摇船的船夫,也掀开帘子,让年氏跟凌兮退至船尾,又回头拿了竹竿来,准备把蛇挑出去。 苏伟乍看见那么长一条爬行动物,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见船夫来挑蛇,连忙帮着把两侧的竹帘都拉起来。 竹竿往蛇中间一串,还未抬起来,那蛇已经嘶着舌头,在杆上缠了好几缠。挑蛇的船夫经验也是不够,竹竿一头猛地一沉,竟控制不好手下的方向,眼看着就往苏公公的脸上甩过去了。 危急时刻,四阿哥一把拉过苏伟,两人连退几步,几乎跌在船帮上。 船随之猛地一摇,船夫手上更失了准头,蛇没甩出去不说,竹竿也脱了手。 眼看着那蛇又顺着篷顶往船尾爬了过来,年氏与凌兮顿时尖声大叫。 船夫一边要打蛇,一边又要控制在湖里打起了旋儿的船,一时手忙脚乱。 苏伟当即爬起来,钻过船篷,跑向船尾。四阿哥捡起水里飘着的竹竿,又去挑船篷上的蛇。 小小的乌篷船在湖面上左右摇摆,年氏与凌兮都穿的花盆底儿,大惊失色下更是站也站不住。 这个年头,有身份的女人掉进水里,伤了身子事小,失了仪态就是大事了。 而摇船的奴才是万万不敢随意拉扯小主的,好在苏伟的动作快,在两个女人眼看要跌下船时,慌忙拉住了她们。 全没了重心的两个人一股气儿都坠在了苏伟的胳膊上,那头四阿哥在船夫的帮助下总算挑起了狡猾的长虫,向远远的湖面猛地一甩。 船上又是一震,苏伟一口银牙咬在了腮帮子上,手下一股猛劲儿将年氏与凌兮都甩上了船,自己却重心一歪,翻身跌进了湖里。 “哎哟,苏公公!” 船夫是一惊未过,又来一惊。 年氏与凌兮跌在船底,连头还没来得及抬,就听船尾又是“噗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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