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十九岁。成了老姑娘,又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怕只能给人做填房继室……你也说了,婆婆是姑母,丈夫是表亲,这可怜孩子的日子总能好过些,他日九泉之下,我也好有面目去见大哥。” 王氏只觉着一颗心空落落、凉飕飕地,尽管早有预料,但听丈夫真得说出来,仍是胸中发苦喉头发甜……你心疼侄女的命苦,又有谁来可怜我的女儿?她出生时你已是朝中官员,她本该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可事实上,她吃的穿的用的从来都矮绮姐儿一头,便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只要绮姐儿看中了,她便得乖乖给姐姐,小时还知道哭闹,打四五岁起,有什么东西她便都让姐姐先挑了。 如今,便是婚事,也要拣人家挑剩的么? 第6章 夜话 下 不,绝对不行!自己的女儿何为要牺牲在这种无休无止永无尽头的报恩中?她不欲害人,也绝不许人欺到她头上,她女儿头上来! 只听她惨然道:“老爷只道自己心疼侄女,九泉之下能见大伯,我这个做婶子就是黑心烂肺,要将侄女推进火坑么?想来我死了之后,进的便该是十八地域了。” 陈庭峰微微赧然:“我也并菲全然怪你,毕竟作为母亲,你将更好的出路留给女儿,本页无可厚非,只是……” “不,您错了!”王氏的神情忽地激动,一下站起来,“您错了老爷,两个姐儿自小到大,不论是什么,好的我都给了绮姐儿,妾身自然心疼怡姐儿,可妾身更要顾全老爷想要报恩的心!她们两个的婚事,妾身不敢说管叫绮姐儿嫁得更好,但妾身敢用姓名担保……不偏不倚!两个姐儿的嫁妆也是一样的份例。” 见陈庭峰被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王氏长叹一声:“您是男子,想的是国家大事,哪里懂得后宅妇人的门门道道……您一心顾念着大嫂与绮姐儿,便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么?锦娘难道不晓得大嫂的身子,不晓得绮姐儿已十六了么,她信中怎么只言片语也未提及?你只道两个姑娘一样人品出众,哪个嫁进江家都好,您怎知道锦娘就能允了的?”说到此处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哂笑,“咱们家的这位大姑奶奶,出门子前是陈家的姑娘,如今却是江家的三夫人,和武英王家的丰阳郡主都做着妯娌,眼界又岂能同往日一样。咱们瞧两个姑娘是千好万好,可人家未必一样,尤其绮姐儿,她生父已亡,母亲身子孱弱又是商贾出身,更无亲生兄弟,这样的身世,莫说江家,平常的官宦人家恐怕都艰难……妾身只怕,咱们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没这个意思,只不过就是想念亲人罢了。退一万步讲,锦娘是真心与我们接亲,且甘愿接纳绮姐儿,那宁哥儿的父亲,江家的三老爷能应么?江家的老太太能应么?便是都应承了,绮姐儿进了门,日子便能好过么?据妾身所致,宁哥儿的那位庶兄,先头去了的媳妇虽也是庶出,却是京兆尹家的姑娘,将来再娶的继室定不会差,江家大房丰阳郡主娶的儿媳妇,可是侯府的嫡女!莫说是绮姐儿,便是怡姐儿,您此番回京若有幸能重回翰林院,她作为翰林家的嫡长女,嫁给江三老爷的嫡子,勉强还说得过去,但前几年的日子只怕也艰难的很,更何况您的任命如今也只是未知数罢了。” 王氏的一番话,直将陈庭峰噎得哑口无言,想想也对,绮姐儿出身的确不好,锦娘那头怕真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只听他哑声道:“那,那可怜孩子怎么办,难道就说不到一个好人家了?叫我有何面目去见大哥!” 王氏见一心只读圣贤书,心里只装着朝廷大事的丈夫果然不懂后宅之事,一颗心才总算定下来,不禁也放缓了语气:“妾身将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其实妾身早已思量过绮姐儿的婚事,已有了计较,可老爷只把我当成个自私小人,又怎会听妾身的逆耳忠言?” 陈庭峰本已陷入绝望,闻听妻子此言,如暗夜中忽现光明,连忙问道:“什么计较,你且说来。” 王氏道:“老爷觉得将怡姐儿配个出息的举子最好,前头虽苦,待夫君科举得中便也好了,正是先苦后甜。妾身却觉着,这条路正该是绮姐儿的,”见陈庭峰露出深思之色,继续道,“怡姐儿那丫头成日里只晓得吵吵闹闹、撒娇卖痴,爱的也都是些女儿家玩意,于未来夫君的功课只怕有害无益。绮姐儿却不同,那孩子自小就爱读书写字,说是满腹诗书也不为过,嫁给那备考的举子可不正是锦上添花,说不好,那本该读几年书才中的,得了她这个贤内助,便能一举得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