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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地叹气:“上回去时遭了一回罪,这次太太叫特意准备了晕船的药,您偏不肯吃,瞧这脸都瘦得脱了形,这都多久才养得回来!”

    婧怡看一眼镜中那张蜡黄的小脸儿,摸着削尖的下巴,虚弱笑道:“听说沈贵妃娘娘就是瓜子脸,皇上盛宠二十年不衰,咱们大齐女子谁不以瓜子脸为美?姑娘我今儿也算赶了一回时髦。”

    碧玉便嗔道:“您就是再时髦,也是个病西施,等进了京城,难保事事都被大姑娘压一头。就说咱们之前在京城时,只听说陈家的大姑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来得,谁晓得还有个二姑娘……她若不是事事抢在头里,又怎么能得了那样好名气?”

    听她那样说,婧怡微微一哂,道:“谁在乎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她和婧绮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罢了。在她看来,京城是个十分规矩地方,大到前朝的官员、世家,小到后宅的贵妇、贵女,他们的交际圈子都有着严格的派系,女人们的圈子往往是男人在外面走动交际的复制品。就如闺阁小姐们的聚会,都在一处坐着,但公侯伯爵簪缨世家的是一拨,科举出身六部官员家的又是一拨;嫡女和嫡女在一处,庶女和庶女在一处。难得有例外的,便是那姑娘本身十分出挑讨人喜,才能叫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高门贵女多看两眼。

    婧绮贯来爱拔那个尖儿……聚会时弹琴助兴,诗会上又写得最多,渐渐地就得了个才女的名头。婧怡那时候年纪还小,也不屑在他人面前伏低做小,更不愿刻意卖弄自己,每逢这种场合便自顾坐在一边,偏她生得玉雪可爱,说起来话又伶俐有趣,倒结了几个手帕交,只这几年不见面,也不知都是个什么光景。

    碧玉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只一件,在规劝婧怡结交名媛、亲近江家上头十分执着。见她只自顾着出神,显然早已神游太虚,便又想开口多说几句:“姑娘……”

    婧怡却并不耐烦听,挥手打断,转了话题道:“先前虽慢,好歹还在前行,这会子我怎么觉着船已停了呢,你快去看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碧玉细细一体会,发觉那船不过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果没有再往前去,连忙道:“奴婢瞧瞧去。”便起身出去了。

    过了半晌才转回来,面色便不大好,低声道:“奴婢问了前头的柱子,说对面来了一溜儿十几条大船,横在河面上,把路都堵死了……只不肯让,咱们这边的船一只接着一只不知排了多少,如今只好慢慢地向后退,腾出路来让对面的先过。柱子哥说,瞧这情形,天黑都不定能上岸呢。”她口中说的柱子,就是王妈妈的儿子,原先一直在庄子上,这回跟着一起来了,虽算陈庭峰的随从,但跑前跑后的其实都听婧怡的,正是王氏安排给婧怡的亲信。

    再说婧怡,虽早知道自己个晕船,也是故意没吃王氏准备的晕船药,但折腾了这十几天,也真真受得够了,好容易以为可以上岸,正心急如焚着,却又出了这种事情,当真是欲哭无泪。当下撑着身子走到窗边往外看,难得地有了几分焦躁:“什么人家,这样霸道!”

    却见对面果然一字儿排开了十几条船,都是运河里少见的大船,当先的是一只三层高的红漆大楼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因离得不远,可见上面人影绰约、来往不绝,更有那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入耳。再看船舷桅杆处,高高挑着面锦旗,龙飞凤舞写一个大大的“蒋”字,正迎风猎猎作响。

    京城地界上,能有这种排场的蒋家,想是成国公府无疑了。说来真是巧……似国公府这等门庭,陈家是万万识不得的,事实上,成国公的确并不认得陈庭峰这号人物,但婧怡却晓得他家,还见过他家的两位姑娘。

    原来,现任成国公有一位嫡亲的长姐,当年嫁给了还是王府世子的沈穆,后来沈穆袭爵成了武英王,蒋氏便顺理成章做了武英王妃……这般算来,蒋氏与江家的大夫人丰阳郡主是正经的姑嫂。

    因着这层关系,江府姑娘聚会时也会请蒋家姑娘,婧怡和婧绮是陈锦如的侄女,也在受邀之列,这才遇上了。

    蒋家的两位姑娘,一个是嫡出,闺名雪晴的,为人很是高傲,每回来江家做客都只和丰阳郡主所出的江家大姑娘说话,别的人一概不理。另一个庶出,闺名雪雁,生得十分貌美,在婧怡看来是个十分有手段的女孩子,与江家的其他几个庶女走得都很近,和婧绮更是十分要好。

    那蒋雪雁也曾向婧怡示好,她却装着年纪小不懂事,只管看花摘草地耍玩,并不耐烦与人说话,几回下来,那蒋雪雁便不再理睬她,只和婧绮她们混在一处。

    再看今日他家行事做派,想来是飞扬跋扈惯了。倒是听说武英王妃为人十分温和大度,是京城里有名的贤德人。谁不知道若能将女儿嫁进武英王府,便是天大的福气,门第高不说,婆婆又好得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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