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亲。”婧怡低头,回答得落落大方,轻移莲步,坐到了袁氏身边。 丰阳郡主自放过那一茶盏,便再未说过话,此刻慢悠悠喝了一口汤,才开口对蒋氏道:“我只道她针线做得好,不想还有一手好厨艺,嫂嫂的福气真真是好。” 蒋氏面如春风:“是贵妃娘娘慧眼独具,才把这么个可心人儿送到我身边。” 婧怡这一桌的少奶奶们虽都吃着菜,耳朵早挂到那边夫人桌上。听见丰阳郡主的话,江大奶奶就佯装惊慌,道:“糟糕,母亲瞧上了侄儿媳妇,是再不能容我这手粗脚笨的儿媳妇了!” 众人就又笑了一回。 袁氏关切地望着婧怡:“怎么自己去端那烫碗,可有伤着?” 见婧怡摇头,松了一口气,笑道:“听说鱼头豆腐汤极补的,我也让厨房做过,总有股子腥味儿,世子爷不爱吃。” “回头我把做法写下来,给大嫂送去。” 袁氏很高兴:“多谢四弟妹,”拉住婧怡的手,“世子爷身边离不得人,我只好成日呆在翠竹院。只我一见四弟妹就觉得亲切喜欢,往后咱们要多走动才是。” “是,大嫂。”婧怡回答得极真诚。 …… 一时饭毕,又上茶果,闲聊一阵,除几个不爱听戏的过松鹤堂抹叶子牌,其他众人仍坐上请骡小车,往戏台子处去了。 往年王府唱戏,戏台都搭在春晖堂,今年既在翻修,婧怡便做主改在了花园里碧漪湖上。 原来,那碧漪湖中建有两座湖心小筑,一座名“碧波”、一座名 “碧潮”,皆由九曲廊桥连通湖岸。 碧波阁与碧潮阁两者之间并不相接,声影相闻却各自为政。婧怡将女客们请至碧波阁上座,戏台则设在碧潮阁。湖上凉风习习、水气袅袅,同设着冰盆的室内相比,又有另一番舒爽。 寿安伯方夫人是方氏的母亲,此刻早将女儿如何准备筵席一事大肆渲染了一番,众人便只道湖心唱戏也是方氏手笔,纷纷夸其心思灵巧,精明强干。 婧怡听了,只是微微地笑,并不多言语。 …… 请宾客入座、点戏,安排瓜果茶点,好容易等锣鼓一响、好戏开场,婧怡才终于得了空闲,同袁氏交代一句,预备回梧桐院换衣裳。 刚走出碧波阁,听后面有人叫:“四表嫂!” 回头一看,却是江淑媛与顾昭华携手而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婧怡笑道。 “我一听咿咿呀呀的调儿便犯困,还不如直接去你屋里睡。”江淑媛笑嘻嘻地,一把挽住婧怡胳膊,“走罢,走罢。” 顾昭华望着婧怡笑:“你不是最爱听戏么,今日自己家演,怎反倒不看了?” 婧怡一提裙子,示意她看裙角的污渍,无奈道:“直到这会子才得空,都不知叫人看了多少笑话去。” 江淑媛见了,一撇嘴,冷哼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要作弄你,故意叫你出丑……哼,还是我娘说得对,这府里没一个好人!” 丰阳郡主竟如此评价自己的娘家! 婧怡目光微闪,什么端菜、烫手、摔盆,自然全是假话,裙子是她自己弄脏的,鱼汤是江南大厨做的,她只是最后叫那厨子加了牛乳进去。 但有人想让她出丑是千真万确。 她只是想法子让这个洋相出得越小越好。 顾昭华见婧怡面有郁郁之色,不禁瞪了江淑媛一眼,暗怪她不该乱说话,却也不好就此打断婧怡的思路。 三人便一路无话回了梧桐院,婧怡自去里间更衣,换了月白绣折纸花斜襟小袄,配鹅黄色十二幅湘裙。 顾昭华见那小袄上用了五彩盘扣,不仅每一颗盘扣颜色不同,式样与形状也不尽相同,虽不如先前那身衣裳夺人眼球,却自有清新别致之处。 不由感慨道:“光你这份灵巧心思,别人就万万及不上,难怪沈四哥把你放在心尖尖上。” 见婧怡面露不解之色,江淑媛在一旁笑道:“你还不知道罢,四表哥前一段每日去礼部催你的诰命,连皇上都惊动了,听说还狠狠训斥了礼部尚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