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怡忙上前两步扶起丰阳郡主:“姑母不必多礼。” 丰阳郡主便笑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婧怡秀眉微蹙:“是听说我家大姐有些不好,我过来瞧一瞧。” 丰阳郡主闻言,锐利的目光自陈锦如面上飞快扫过,口中却只是道:“如此,咱们快过去罢。” 婧怡点头,二人便相携离去,只将陈锦如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直把她气了个倒仰——她才是婧怡嫡亲的姑母,这妮子攀上了高枝,成了贵人,就连正眼都不瞧她了。 一个个儿地都是白眼狼! 想着,她阴毒如蛇的目光转向侍画,眼中杀意已生。 却说婧怡和丰阳郡主一路行来,婧怡已将来龙去脉同对方说了一遍。 丰阳郡主冷道:“三房竟能将消息牢牢按住,连我都不曾听说半分!” 婧怡表情沉重:“听侍画话中之意,家姐只怕凶多吉少,倘若如此,还请姑母为家姐主持公道。” 丰阳郡主是江泽之妻,江家如今的宗妇,有权处置门中不孝不贤、不仁不义之辈。 丰阳郡主点头:“责无旁贷,”顿了顿,“只是你与二郎媳妇自闺中便多有嫌隙,如今你竟肯不计前嫌、相助于她么?” 婧怡苦笑,若当真心无怨恨,她又怎会放任婧绮陷入绝境;若当真情深意切,又怎会假他人之手处理此事? 依婧怡今日之势,想要处置江家一个庶出的房头,又有何难? 只是她心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江家是沈青云极有力的联盟,自己身为他的妻子,诸事不能相帮,却也不想拖他的后腿。 至于婧绮…… “再怎样闹翻天去,到了外人面前,总是一家人。” 丰阳郡主望着婧怡:“我明白了。” 说话间,二人已至婧绮院前,丰阳郡主停下脚步,对婧怡道:“你自己进去罢,我去三郎媳妇那里坐坐,她如今月份也大了,又和婆婆闹得僵,一个人也怪可怜的,你这头有事就打发人来叫我。” 看丰阳郡主不咸不淡的态度,对婧绮想必心中亦是不喜。 至于蒋雪雁,自前番陈府江临宁来找过一回婧怡,回去就和陈锦如大脑一场,总算是保住了媳妇。 陈锦如深恨儿媳妇教唆得儿子同自己离了心,恨不得将蒋雪雁生吞活剥,再加上婧绮这头的事,江府三房表面风光,内里早已腐朽败坏了。 许多公卿人家多是如此罢,只是有些脓疮已破,有些却尚未爆发。 …… 婧怡的屋中有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婧怡曾亲眼见过沈青宏的尸体,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感受到一个濒死之人身上发出的绝望气息。 这种的感觉逼得她几乎要夺门而出。 直等到丫鬟端着一盆浓得发黑的血水自里间出来,她才猛地醒过神来,三两步绕过屏风,到了婧绮床前。 曾经飞扬跋扈、恶计百出的女子,此刻却如一张苍白的纸片毫无重量地浮在床面上。 “大夫呢,怎么不为你们二奶奶看诊!”婧怡的语气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气与威严。 侍画口中那个医婆正缩在屋角,闻言忙走上前来,却并不认得婧怡,只见个衣着清雅的美貌少妇立在面前,便口称夫人,道:“二奶奶落下的胎儿太大,会阴处早不成了样子,血实在是止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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