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走了岔路,当初让朝晖扬名的好几个大案,最终的办案思路,甚至也是因为自己的冒死直言,才让林晖避免了阴沟里翻船。 一直以来,白端端以为林晖接纳了这样的自己,也认可这样的自己,然而事到如今,她才知道,林晖并没有。 白端端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她顿了顿,才道,“林par。” —— 白端端回到自己办公桌,心里还是难受又冰冷。 不要再叫自己林老师了,已经不是自己学生了,潜台词是什么? 不过是让白端端认清自己,自己如今和其余所有律师一样,只是林晖的员工,别觉得因为有大学里这层关系以及有过创建朝晖时的共患难,就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但其实林晖不用讲那么直白的,他明明可以点到为止的,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必要说的,自己并不傻。 只是令人讽刺的,林晖以为自己是仗着过去的付出才每每指手画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每次和他沟通时,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自己为朝晖为林晖做过什么,反而是林晖对自己的恩情。 因为顾念着这份恩情,自己才不想看朝晖越走越偏,就算从商业角度来说,业务和创收越发优异,但白端端总觉得,做律师,为了赢,也是要守住底线的,很多操作手法确实不违法,但未免太下作,并不值得提倡。 算了,改变不了林晖,那至少自己不要为此改变就行了。 白端端敛了敛情绪,重新振作起来,她坐下来,又开始埋头做那300个员工的辞退赔偿方案。 下一个案子又杠上季临,这次怎么说都不能输了。 白端端想让林晖知道,自己和杜心怡不同,自己能赢,并且不需要靠那种不入流的手法。 —— 涉及300个员工的劳资纠纷,不论从标的额上,还是从社会影响上来说,都是大案,一旦办好了,在业内基本会被当成标杆来研读,对于资深律师来说,是锦上添花的履历,对年轻律师来说,则是一飞冲天出头的好机会。 林晖指明了让杜心怡一起参与这个案件,想要提携杜心怡的心已经十分明显了。 杜心怡也不是傻的,那些标的额小不来钱又不够重量级的案子,她几乎没有任何兴趣,平时就算林晖也把她安插进其余团队里,她也都是靠别的律师来达成“躺赢”的目的——具体案子操办就不负责了,但最后的分成却是要参与的。 而如今白端端手头这个案子,她就上赶着要横插一脚了。 照理说这案子有人能帮忙是好事,但白端端对于杜心怡的参与,却是头疼不已。 白端端原来分了50个员工给杜心怡,让她帮忙一起核算辞退的经济补偿金,然而杜心怡拿来的计算结果,白端端复核了一遍,错了将近三分之一。 最终,白端端只能认命地把300个员工的方案都自己亲手做了。 “还有两天,就要和季临进行第一次谈判了,他代理企业方,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出我们员工这里的瑕疵点,以此来压价。”白端端拿出做好的方案,“我已经把每个员工所有可能存在的被攻击的点,都列了出来,也都做出了应对方案,不论企业最终是愿意和解,还是一定要走仲裁诉讼,我们都能确保员工得到足额的经济补偿金。300个员工,为了每个员工我们都要全力以赴。” 虽然看不顺眼杜心怡,但白端端一贯信奉公私分明,只要杜心怡愿意学,她不会藏着掖着不肯教。 “这份整体方案你可以看一下,熟悉一下,虽然这次员工整体维权选出了员工代表,但后续企业对每个员工的方案未必都能接受,可能会有修改压价,这时候就需要个性化沟通,我们必须一个个员工去确认他们对企业和解方案的接受程度,所以我和你各自需要负责一部分员工的沟通工作,要对每个员工的情况都有个了解。” 杜心怡接了白端端做的和解方案,点了点头:“今天我们要见的就是员工代表?” “对,宋连军,在西蒙纸业里工作了12年了,是人缘非常好的老资历,是其余员工一致同意推举出来作为代表沟通裁员事项的。” 杜心怡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哦”了一声。 而她的话音刚落,宋连军就到了。 “不好意思,白律师杜律师,路上有点堵车,耽误了会儿。” 他是个一看起来就颇为温厚的中年人,穿着朴素,戴了一副眼镜。这次与企业谈判前的沟通,白端端选在了律所楼下的西餐厅里,环境不错。 宋连军是个十分好沟通的人,不出半小时,白端端就把目前的情况、注意事项还有后续西蒙纸业可能做出的反馈都一一和他讲清楚了。 遇到这样明事理的当事人,白端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下时间:“菜怎么还没上?你们稍等下,我去吧台那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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