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公公压低了声音,与顾邵说着悄悄话:“之前顾大人送得那箱子金币,圣上十分欢喜,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顾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说呢,圣上怎么莫名其妙给自己送东西来,还这般张扬。 小夏公公只提了这么一句,别都没有说。实则,昨儿圣上可不止是高兴,而是得意,得意自己慧眼如炬,得意那些在他跟前说道顾邵的,最后又自打了脸面。那金子,都被圣上送到国库里头去了。虽然对圣上来说,这些金子算不得什么,可重要的不是金子,而是顾邵的这份坦然。且这一箱金子,再次让圣上看出了顾邵的与众不同来。今日一早,圣上吃着这贡上来的糖霜,一下子便想了起来,这回他还没有好好奖励奖励他的状元郎呢。 “圣上待顾大人,真是贴心倍至,我跟师傅在太极殿侍奉多年,可没见圣上对哪位大人如此上心。”小夏公公也是满心地感慨。 圣上觉得自己慧眼如炬,他又何尝不是呢?自己可是头两回见到顾大人,就觉得这是朝中日后的顶梁柱呢。这般想着,小夏公公对顾邵的态度又好了几分。 顾邵接过那盒糖霜,当真是哭笑不得。这糖霜看着也诱人,外头糖贵,这样好的糖更是不常见。若是往常他肯定高兴地疯了,但是现在么,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不过顾邵还是摆出一副惊喜又恭敬的模样,让小夏公公替他回去谢过圣上。 小夏公公来得快,走得也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带着两个人走掉了,徒留下羡慕不已的一众人。 韩子朗同顾邵关系最好。所以小夏公公离开之后,他便马上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几步冲到顾邵旁边:“让我瞧瞧圣上赏了什么东西。” 刚才小夏公公说的声音不大,他也没听见。伸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顾邵手上捧着一个红木镂空的盒子,那盒子精美得很,边上还镶着银丝,打开之后,里面盛着满满的糖霜,看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 韩子朗啧了两声:“圣上可真是器重你呀,什么都想着你。” 这话听着酸,实在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顾邵能入圣上的眼,他看着也高兴。 有韩子朗打头,后面的几个人也先后赶了上来,都想看看这御赐的东西到底有多好。要说一开始他们的顾邵也是有嫉妒的。可后来顾邵走得太高,也走得太快,眼瞧着是彻底追不上了,他们便也舍了这份嫉妒。 大抵人都是这样。比他好一点的或许会嫉妒,但若是好上太多,让人望尘莫及的话,那便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了,只成了仰望。如今他们对顾邵,便是这份心情。 看过之后,少不得又要议论一番。顾邵听着他们的夸赞,本来五分高兴的心情,如今也变成了十分。只是他又是个装模作样的,明明心里已经高兴死了,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仿佛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鲁齐林早就在旁边生了半天的气,如今看到他们纷纷围在顾邵跟前,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捧着顾邵,瞬间怒了:“都围在那儿干什么呢,没事做了是不是?” 这话怒气十足,旁人也都不是看不懂颜色的。当下意兴阑珊地从顾邵那儿离开,回了自己的位子坐好。 韩子朗也真是服了这鲁齐林了,回去的时候还在同顾邵小声嘀咕:“他怎么这么能生气啊?” 顾邵也压低声音,恶意揣测:“兴许在家里过得不如意?” “肯定是的,说不定还怕老婆呢。”韩子朗臆测。 “说不定还被老婆打了呢。”顾邵想想就觉得刺激。 两人会心一笑。那边的鲁齐林看到,当即笃定这两人肯定是在说他的坏话。他没底气同顾邵对上,便将气发到了其他人身上: “朝廷发俸禄养着你们,莫不是叫你们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作为的吗?” “如今户部正缺钱,你们若是真不想干,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咱们翰林院虽然是个清闲的地方,可也不养什么无用的废人!那些整日只想着溜须拍马、不劳而获的人,终究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别把我的话不当回事,等着瞧吧,再过上几年,你们且瞧瞧谁能站到最后。” 众人默不作声,屋子里头静得没有一点响动,只剩下鲁齐林一个人在那儿慷慨陈词。 顾邵呵了一声,这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鲁齐林骂他的,反正没指名没道姓,顾邵就当做自己没有听出来好了。反正骂得再多,浪费的也是别人的口水。 圣上送顾邵东西的事,王翰林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翰林院里头有看顾邵顺眼的,自然也就有看顾邵不如意的。这事传出去没有多久,便有人去王翰林那儿有意无意地给顾邵上眼线了。 “今年进翰林院的这批人,还真是各有各的脾性,跟往年大有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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