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哪敢承虞归晏的礼, 连忙回了一礼, 临离开时又略微犹豫。虞归晏瞧见了便问了一句。 李大夫遂道:“二小姐宽宥, 老朽醉心医术数十载, 每见不惑即望究之, 不知二小姐可否容得老朽取些药膏带回医馆, 来日若有论断,定当立即告知二小姐。” 虞归晏明白学医者对于未知的探究渴望,索性这药膏她也用不完, 便允了大夫之求。 ** 天机寺位于天机山半山腰,建于本朝立朝之初,历经数百载,数次翻新,又因着是皇家寺庙,雕梁画栋的院落栉次鳞比,气势恢宏肃穆,于百姓开放的时日里,整个天机寺梵音缭绕,香客络绎不绝。 时辰已是临近午时,今日的天机山却依旧云深雾罩,天机寺后山更甚,石壁之上凿刻的高耸佛像坐落在山雾与佛烟缭绕间,更显宝相庄严。佛像之下是一株千年菩提树。 菩提树叶沉落间,随之而降的是少年隐含忧切的声音:“大师便真不知晓如何安魂固魄?” 与玄衣少年相对而坐的老者身着灰衣,慈眉善目。闻言,他念了个佛号:“阿弥陀佛!老衲愚钝,并未听过安魂一说。” 顾闻祁微蹙了眉心,自知晓晏晏是占了乔二小姐的身子才得以复生之后,他未有一日不在忧心,他怕哪一日那乔二小姐便回来了。 说他卑劣也好,自私也罢。乔二小姐只能是晏晏,也只会是晏晏。 他还欲再问,一个小沙弥匆匆穿过庭院,往此处而来。待得临近了,他便瞧见了那小沙弥脸上的焦急:“虚相师祖,闻施主旧疾又复发了。” 虚相听罢,微蹙了眉心,吩咐了小沙弥之后便起了身,双手合十,向顾闻祁歉意地道:“阿弥陀佛!闻施主有恙,老衲需得前往诊治,还望顾施主见谅。” 顾闻祁也随之起身,回以一礼。待得虚相匆匆而去,他微眯了眼看着虚相的背影:“闻施主?天机寺中可是住着哪位闻氏中人?” 虚相离去时比起来时可是快了不少,那小沙弥口中的闻施主怕是虚相旧识,不然哪劳得动大秦德高望重的虚相大师匆匆而去。 长说仔细一回想,倒是想到了一人:“奴婢听闻齐王世子因着宿疾缠身,时常在天机寺修养。” “闻清潇?”顾闻祁眸光微凝。 因着晏晏顶着闻清潇未过门妻子之故,他倒是特意查了不少闻清潇生平,自然也知晓他身体不怎么康健。听那小沙弥言语间的“又”,闻清潇又何止是不康健。 他微一沉吟,便抬步跟了上去:“我们去看看。” 闻清潇是晏晏将来要嫁之人,他是该去好好看看闻清潇到底值不值得晏晏托付终身。 索性闻清潇住处并不难找,顾闻祁问了一两个小沙弥便寻了过去。 许是闻清潇久居天机寺的缘故,他一人便得了一个独立的院落。远远瞧去,院落清雅至极,如盖菩提遒曲缠绕,荫蔽半庭华光,院庭错落却恰好迎着那散落的光斑。 待得走得近了,还未走入庭院,张开如华盖的菩提树荫蔽。据传,释迦牟尼便是在菩提树下静坐七天七夜彻悟,此刻,他立于菩提树下嗅得院内隐隐散出的青莲佛香,便觉心静。 他不过靠得近了些,便不知不觉中受了佛寺庄重肃穆之感的影响,长久居于院中之人又该如何心如止水? 若闻清潇无欲无求,又如何能照顾好晏晏? 他不觉沉了眉目。 长说也在打量着面前的院落,不同于顾闻祁,她并未想太多,只略一扫过,便先迈了步子过去想要询问可否有人在。 正在她抬手欲敲门之际,半遮半掩的院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身着灰衣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视野之中。 闻致略略扫过长说,待得瞧见一袭玄衣的少年,目光微作停留。少年虽是身着玄衣,其衣袍间梵文滚云纹却在光斑散落间隐隐约约透出。 梵文滚云纹是顾氏一族特有的标志,非顾氏嫡系不得触碰。嫡系一脉中,镇南王素来着白衣,面前的玄衣少年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闻致微敛了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