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叹了口气,独自离开了。 姚氏慌得不行,看看崔氏,又看看秦莞,最后把秦莞当成了主心股,“大嫂,这、这可如何是好?” 秦莞说:“听大夫的,先提前准备着,就当冲一冲。” 姚氏连连点头,“寿衣、寿帽、蒙头被这些小件母亲早就找人做好了,眼下只需买口好棺材。” 秦莞点点头,看向崔氏,“棺材我让葛叔去买,其余的便交给你,母亲的东西搁在哪儿你应该都清楚。” 崔氏好似还没回过神儿来,只怔怔点头。 姚氏推了她一把,“二嫂,都这个时候了,那些个小磨小擦的就先放放,这是母亲的大事,你可得好好办,不枉她疼你一场。” 崔氏红着眼圈,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秦莞背过身,强忍着没掉泪。 *** 梁桢战死的消息是宋丹青亲口告诉秦莞的。 宋丹青之所以会告诉她,就是为了提醒她做好准备,梁大将军和秦耀中旬就会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梁桢的棺木。 秦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白天她要一刻不停地处理家中的大小事宜,晚上又夜夜守在梁老夫人床前,亲事汤药。 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她就会疯狂地想梁桢。 想他在哪里? 知道回家的路吗? 会不会饿肚子? 有没有被凶残的恶鬼欺负? …… 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生出一些可怕的想法,比如,是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才改变了梁桢的命运? 如果她死了,梁桢是不是就能活过来? 秦莞死死撑着,等着见梁桢最后一面。她要把他接回家,亲手为他打点好一切,然后…… 就去陪他。 奈何桥太长,她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九月十八,宜破土。 秦耀和梁大将军回来了,带着五千西北军。儿郎身穿银甲,腰系孝带,抬着一口漆黑的木棺。 秦莞骑着快马冲出南薰门,远远地看到了马上那个人,古铜色的面庞,留着大胡子,拿着一杆丈八长矛。 是梁大将军…… 她的梁桢却在那口棺材里…… 秦莞的心一寸寸冻成了冰疙瘩,轻轻一碰,就碎了。 马上的人也看到了她。他甩了甩马鞭,骏马撒开步子,踢踢踏踏地跑到秦莞跟前。 秦莞怔怔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秦莞使劲仰起脖子,想要看清她的脸。 郎君轻声一叹,秦莞的心就那样清泠泠地活了过来。 这是梁桢! 是她的梁桢! 她的梁桢没有死! 只是扮成了梁大将军的模样! 秦莞想笑,却只发出一个气音,剩下的是压抑许久的呜咽。 她终于可以哭了…… 因为有人帮她擦眼泪了。 她不用故作坚强了…… 因为她的夫君回来了。 秦莞泪眼朦胧地看向那口黑棺,梁桢神色一黯,低声道:“回去再说。” 秦莞点点头,就这样和梁桢共乘一骑,一路回了家。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们温存,梁桢刚一进府衣裳都没换就去了荣养斋。 老夫人早就不行了,如今只是用药吊着一口气,就等着儿孙归来。 梁桢把梁桦也带回来了,是在乞丐堆里找到他。 大敌当前梁桦却弃城而逃,往轻了说是杀头之罪,往重了判诛三族也有可能。为了不让他带累整个梁家,梁桢帮他想了个好借口。 不是弃城而逃,而是诱敌之策。 官家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然而梁桦是他亲下了旨意送去西北的,考虑到自己的面子和梁家的战功,官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梁老夫人一手抓着梁桢一手抓着梁桦,嘴里喃喃念着:“桢哥儿呢?我的桢哥儿呢?” 所有人都扎着脑袋,不敢吭声,更不敢哭。 秦莞把黑子扯进门,推到床前,“桢哥儿在这,晒黑了,没脸见母亲呢!” 黑子今日没有易容,是他自己的模样。好在他和梁桢身形相仿,五官也有几分相似。 老夫人病得厉害,其实已经看不太清了,轻易便信了秦莞的话,“好,平安回来就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