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显现。 卿卿就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念着诗,似在等人,又似只是走累了稍微歇歇脚。 她说:“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下一句是什么?” 林行韬回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话音刚落,耳边一声尖利的呼啸。 凌卿卿脸色急变。 她伸出手。 但如同之前林行韬只抓住了她裙角的云彩一般,她也只抓住了林行韬发尖的金光。 坠落! 呼呼呼! 林行韬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推下了阶梯! 他最后一眼只看到卿卿焦急的唇语:我该怎么办? 他想要说话,风几欲割断他的喉咙! “给我下来!”国师冷漠的嗓音贯穿云层。 国师就是要在林行韬登顶,以为胜利在望时,将他狠狠打落深渊! 万千景色在林行韬眼里飞速远去。 他心里陡然生出奇异的荒诞与失落感。 坠落的压力令他嘴里流血。 但不过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将血咳出! 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道法无用!气运无用! 这一刻,他就好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坠落万丈深渊! 他不是没有从天上一跃而下过,他不是没有骑龙翔于天空,但那是有所依仗,有所恃物! 他想:自己总算知道那些喜欢极限运动的人是什么心情了。 作死吗? 明明是感受生命陡然间的绽放!是向天地挑战的热血沸腾!是所有的豪情壮志一瞬间毫无保留的激发! “噫吁嚱,危乎高哉!”他引吭高歌。 几乎融于天地之中。 他见得将自己推入深渊的玉玺正在向国师飞去。 他见得张况己的龙龟伸长脖子,使劲扭头过来接他。 但国师冷笑中施法另龙龟哀嚎。 国师也在笑。 笑看林行韬摔得粉身碎骨。 林行韬高呼:“争权之难,难于上青天!”——登天梯,不算难啊,多走两步,有胆有力,也就上去了。难的是这世间的争权夺利,踩着别人上去,推别人下来。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险峻高峰,悬崖峭壁,飞流瀑布,万道雷声。这一路是多么地艰险。 林行韬喊完这两句,整个人已经靠近地面。 他能看见叛军不顾天师的层层攻击,拼死往登天梯上手脚并用地攀爬。 陈珂乐与张况己杀得浑身浴血,七杀星与贪狼星甚至撞得掉下星屑。 林行韬惊讶发现国师半边身体已是鲜血淋漓,泰山府君依旧牢牢被他制在手中。 林行韬忍不住叹道:“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这么危险的地方,大家为什么远道而来呢?送死吗? 谁不知道王都危险? 谁不知道国师暗藏杀机? 谁不知道此去可能无法回头。 但大家为什么要来? 渴望权势,渴望力量,渴望—— “成仙之难,难于上青天乎?” 渴望长生乎? 泰山府君面具——那张林行韬戴过的白色面具后的眼睛轻轻一眨。 于是,林行韬朝祂笑:“府君,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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