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秦煜阳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等到后来飞马闯宫,这才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不是皇帝下令,禁卫怎么可能毫不阻拦地放他进来? 再之后,等到听见兄长对母亲说的那些话之后,秦景阳心中最后的一处疑惑也就解开了。皇帝这是一箭双雕,一面要给自己设圈套,另一面也要借机敲打太后和皇后,省得这两个女人继续生事。 而这一点,却又反过来佐证了他之前的一个判断——对于抢婚事件的处理,秦煜阳的心中所想与自己的心中所想,恐怕正是一件事。 被弟弟责问借刀杀人,秦煜阳居然也没有动怒。他不慌不忙地在桌案后坐下,抬起眼睛看向秦景阳,道:“你今日单人单骑闯进宫来救楚清音,可真够有胆量的。看来你真的被那女人迷得不轻,连理智都抛掉了。” 秦景阳傲然道:“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无法保护,还算是什么男人?”说着又阴下脸来,“清音是无辜的,她不该被牵涉到这件事中,白白做了牺牲品。太后若是有怨怼,直接冲着我来便是,何必去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你就没有想到过后果?朕若是愿意,给你安一个等同叛逆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 “后果自然想过,臣弟既然敢闯宫犯禁,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当然臣弟也没傻到要白白送命,只是如果事情真的闹到了那一步……”秦景阳说着,目光微微黯了一黯,“臣弟与皇兄的手足情谊,恐怕也要荡然无存了。” “手足情谊么……”秦煜阳重复了一句,露出了一个苦涩意味十足的笑。 谈话突然中断,兄弟俩都陷入了沉默。其实他们也明白,就算是现在这个状况,两人也已经是捅破了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同胞兄弟,却更是彼此防备忌惮的皇帝与实权亲王。 太后的一步臭棋,逼迫着两人终于将这道裂痕摆在了明面上。 沉默之中,秦煜阳收敛了表情,神情严肃起来。“既然如此,”他说道,声音冷硬,“今天就将所有的事情一并解决了吧。你说你的条件,朕说朕的条件,看看我们兄弟是否能心有灵犀。” 秦景阳抿了抿唇。“好。” 两人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我)回到漠北。” 这五个字一吐出口,双方面上都带上了“果真如此”的神情。 “永不入京?”秦煜阳低声问。 秦景阳坚定回答:“永不入京。” 秦煜阳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听见这个答案,他的神情原本该是轻松的,可那如释重负之中却又混杂着无从掩饰的痛楚与惆怅,这令皇帝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微微的扭曲。 “楚清音不能以她原本的身份嫁给你,左相次女必须死在这场闹剧之中。”半晌他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从此她与楚家再无关联,朕会同样警告楚敬宗。” 秦景阳道:“好。” “朕给你二十天的时间交割事务,筹办婚礼。二十天后,朕会封你为镇北王,与沐铁衣共同掌管沧北都护府的军政事务。”皇帝的手指在虚空中握了握,似乎要抓住些什么。 “好。” “秦曦那里,你不要去了。朕会向他说明一切。”皇帝的双手握成了拳。 “好。” 这三个毫不犹豫的“好”字似乎激怒了皇帝。他猛地睁开眼,瞪视着秦景阳;良久,神情却又慢慢地柔软下去,最终化作满面的颓然。“你走吧,带着楚清音。”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朕原本想要见识见识何等女子能令你甘心做到如此地步,但现在没这个兴致了。” “臣弟告退。”秦景阳垂首,低声道。说罢转身,大步走向外面。秦煜阳紧盯着他的背影,牙关紧咬,面部的肌肉抽动着。 眼看着秦景阳便要出了寝殿。突然,男人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单膝下跪抱拳,一字一字掷地有声:“臣弟祈愿皇兄福寿绵长,护佑我大周,江山永固!” 秦煜阳的眼睛猛地瞠大。可襄王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站起来,再度转身,便要离去。 “……六弟!”眼看着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走了,皇帝霍然起身,声音竟是微微颤抖,“假使将来……你不要不接皇兄的诏书!” 秦景阳的步子一滞。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却终究没有再回过头来,继续向前了脚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