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和景。那个人人恨之入骨的初九,那个人人钩心斗角的宫廷,那个皮囊师、操控师出没的地方。据说那里白天街密人稠如高岸急川,据说那里夜晚繁灯流火如天上星辰。那里是最繁华的都市,也是最黑暗的斗场,有最美的人儿,也有最恶毒的黑手。 皇城仿佛就是一个旋涡,而他是附近的一片叶子。 他无法阻止地慢慢地向那个旋涡靠近。 虽然还没有到那里去,但是他感觉那里已经非常熟悉。 照道理说,这种熟悉应该来源于无数听过的故事,可是他觉得这种熟悉感还来源于其他方面。至于是其他哪些方面,他说不清楚。 他甚至在脑海里想出了初九的样子。他想去看看初九是不是跟他想象的一样。 “让孩子再考虑考虑吧。现在太晚了,该休息了。”妈妈对爸爸说。 然后,爸爸妈妈休息去了。 洗脸水妈妈早已打好,手巾搭在脸盆沿上,只等鲤伴洗完再睡觉。 鲤伴还不想睡觉。他走到师傅的房间。 师傅的门没关,里面有灯光。 鲤伴朝里面看去,看到师傅正在泛黄的灯光下做面具。面具的底子已经打好了,他正聚精会神地用一块布擦拭面具。 “真是急性子。”鲤伴心想。 鲤伴故意咳嗽了一声。 师傅转过头来,见是鲤伴,忙问:“哎,你来得刚好,请问你这里有没有笔和墨?” 鲤伴点头,说:“有,我以前上学堂的时候用过,现在应该还剩在那里。不过你要笔和墨干什么?” 师傅举起手中的面具,说:“你看,我已经把面具做好了,也是檵木的,刚刚用布把朝内的一面打磨了一下,弄得光滑些。现在我需要笔墨把朝外的一面勾画一下。” 鲤伴给他找来了尘封已久的墨块和砚台,又找来了狼毫已经干硬了的毛笔。 师傅手脚利索地磨好了墨。毛笔一浸入墨水中,又变软了。 鲤伴闻到了淡淡的墨香。 墨块和砚台是爷爷留下来的。爸爸说,爷爷在世时天天要练字,写了许许多多的字。过世之前,爷爷已经预感到大限将近,又将那些字墨全部烧掉了。 妈妈说,她怀上鲤伴的时候,经常做梦,梦见许许多多的字从火焰中飘了出来,那些字都是爷爷的笔迹。那些字充满了房间,绕着她转,转得她晕头转向。等到生下鲤伴之后,她就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妈妈去了一趟县城,找双生婆婆解梦。 双生婆婆说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因为双生婆婆有一个半身体,有两个脑袋,但是只有一个魂魄。从外表看,就像是做泥娃娃的工匠不小心把两个泥娃娃粘到一起了。这两个“泥娃娃”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说话总是反着来。哪怕是同样的一件事情,双生婆婆也会说成两种样子,但又都合理。 按照双生婆婆自己的说法,她在转世的时候恰好遇到雷声大作,魂魄受了惊吓,魂飞魄散,魂魄分离。但是她因为前世修为深厚,破碎的魂魄居然还是在娘胎里存活了下来。因此,她出生的时候魂在右边,魄在左边,导致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是有人私底下传言说,双生婆婆其实不是什么魂魄分离,而是两个人合成了一个人。她们两人在皇城的时候,各被皮囊师偷走了半边身体。但是偷她们的皮囊师良心尚存,不忍看她们死去,就把她们合在了一起。她们本来长得并不十分相像,但是共用身体之后,渐渐互相融合,包括相貌。 对于她们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人们历来有这两种说法。但是对于她们解梦的能力,人们高度一致地相信。许多人做了奇怪的梦就去找双生婆婆解。 鲤伴的妈妈做了那样的梦之后,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双生婆婆。她把梦说给双生婆婆听,也提到那些字是孩子的爷爷生前写的,后来烧掉了。 双生婆婆听了鲤伴妈妈的梦。 右边的婆婆说:“好梦啊。” 左边的婆婆说:“不好。” 右边的婆婆说:“这个梦的意思是,孩子的爷爷生前有很多东西想要告诉孩子,所以提前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