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颜若栩摇摇头。 浩荡的人马经历了一夜的辛苦,终于在日出之前解散。每一个参与这次寻人行动的人都得了赏金,外加自家主子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的严令。 颜若栩坐上早已经安排好的轿辇,捧着坠儿端上来的姜汤怔然出神。 从坠儿和颜喆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已然猜到他们想问之事,可她该怎么解释,尤其是对萧家,怕是任何一种说辞,都洗脱不了萧氏对他们二人的疑心。 颜若栩不禁有些头疼,闭目长叹息一声。 坠儿担惊受怕了一夜,还从来没见过颜若栩这样狼狈的摸样,红着眼睛捧上来一件冬日才穿的狐裘,抽噎道:“公主,您身上这件衣服脏了,穿这个吧,暖和一些。” 闻言,颜若栩低头打量了身上那件满是泥污的男式衣袍,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坠儿,这衣服脏了该换不假,可你拿的这件狐裘也太厚了,我只是病了,又不是病入膏肓。” 坠儿抽了抽鼻子,眼睛里盈的泪几乎要滚落而出,似乎并不愿颜若栩见到她流泪,侧着脸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颜若栩看在眼中,焦虑在心,明白了什么叫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进到宫中,立即有太医上前诊脉,开了几副祛热的方子。 颜若栩顶着一颗昏沉的脑袋,又被婢女扶着去沐浴更衣,被滚烫的洗澡水一泡,头脑愈加昏沉了。 好不容易喝下一大碗苦涩的药汁,才躺在床上睡下,眼睛都没来得及闭,在门外久候的颜喆推门而入,满脸决绝,“阿姐!” 颜若栩抬起沉重的眼皮,勉强看得清楚眼前颜喆的脸庞,有气无力道:“还有何事?” “我就问你,昨夜是你自愿去的,还是陆垣蛰逼迫你去的?”颜喆神色凛然,拍了拍腰间的佩剑,“他若逼迫你,我这就去杀了他!” 颜若栩感觉头脑愈加昏沉,眼中满是无奈,“他不曾逼迫,这件事情中有些难言之隐,我日后再告诉你。” 应付完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九弟,颜若栩终于得了清净,陷入了昏睡之中。 皇城西郊的萧氏果园附近,人却还没有散尽。 陆垣韩端坐在马上,视线从高处扫下,打量着算不上熟悉的大哥,眉眼勾勒出一抹说不上和善的笑意,“陆垣蛰,你久不在京中,倒是回回都能闹出些乱子来。” 陆垣蛰阴沉着脸,并没有接弟弟明显有挖苦之意的话语,伸手接过家仆递过来了外袍穿上,不发一言地上马离去。 他们兄弟二人谈不上有感情,若非说有什么羁绊,除了血缘之外,剩下的统统都是说不清的膈应和各自看不顺眼,没有不可消弭的深仇大恨,就是两看生厌。 陆垣韩冷眼看着陆垣蛰远去的背影,知道今日自家府邸,是又逃不开一场鸡飞狗跳的动荡了,从年前陆垣蛰进京,只要他在家中,府邸没有一日是风平浪静的,只不过家丑不可外扬,许多事情没有流传在外罢了。 他自小跟在父亲身侧,偶尔也有胡闹的时候,被罚跪祠堂,或者抄写兵书一类的惩罚在他眼中已经是严厉的惩戒了。 陆垣韩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一项错误被罚之后往往不会犯 第二回。 可陆垣蛰截然相反,他是那种受了惩戒之后变本加厉,一定会一犯再犯的顽固分子,每回都能将年过不惑的陆如卿气得七窍生烟,父亲何等沉稳的人,竟然也被陆垣蛰逼的大发雷霆,仪态尽失。 最为严重的一次,是在年后的元宵节。 彼时正是陆垣蛰身上诸多传闻中,最败坏名声,程度最为恶劣的一桩愈演愈烈之时。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声,说陆如卿的长子好男风,要为了一个美艳的男子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还许下山盟海誓要厮守一生。 传言来势汹汹,在口口相传之间被添油加醋,到了最后陆垣蛰已然成了个勇士,为了异类的情爱奋不顾身,堪称一个传奇。 陆如卿极其看重陆氏的声誉,他们比不得徐萧二姓在皇城中根基深厚,要想在一群自视甚高,眼高于顶的贵族世家中夺得立足之地,每一步都需小心慎微。 经营多年的形象一朝被这个不孝子抹上一个桃色符号,还是不一样的颜色,陆如卿怎么能不气急。 “倾戈,明日叫沈然去账房领些盘缠,让他回许县去,二十岁的男子汉,是该早些回去成家立业了。” 元宵节的团圆宴上,饮了几杯清酒的陆如卿有些微醺,想起近日这些令人烦心的传言,忽而低头对陆垣蛰说道。 席上众人听后无不心中一惊,连带着咀嚼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沈然是传闻中的另一个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