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蛰竭力维护着声音的平稳,波澜不惊地道别,转身走近寥寥的风雪中。 宫中的甬道窄而狭长,红墙被雪水濡湿,在寂寥的天地间格外触目,少年的背影挺拔而落寞,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颜若栩立在檐下,低头看着手中的酥团,半晌回过身去,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往前行。 晚间用晚膳之时,她还对着那方食盒发愣。 坠儿偷偷叹了一口气,无声无息退了下去。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萧彦臣所率领的大军终于归来,大军暂且驻扎在城外,待太子出城亲自去迎接。 一个身影悄悄摸出军营,骑了匹骏马一路狂奔,向着皇城的方向而来。 颜若栩已经得知今日大军归程的消息,刚刚梳洗完毕,就听见院外一阵脚步疾行,坐在梳妆台前往外看去,一抹黑影从门外蹦进来,带了一阵凉风。 “阿姐!” 颜喆一声戎装,在颜若栩面前叉腰而立,在边城待了半年,少年明显黑了许多,眉梢多了块指甲大的疤痕,生生带出几分粗粝气息。 坠儿也欢喜得很,急忙端上茶水,盈眶里盈满了激动的泪水,仔仔细细打量着颜喆,将他精神头十足,不由得放下心来,笑问道:“小侯爷饿不饿,小厨房熬了粥还做了小菜,小侯爷吃一点吧。” “行!昨日后半夜大军才歇下来,我正饿了,好久没尝过阿姐这里的吃食了。” 颜喆扯开一张椅子坐下来,喝了口茶水,对正往外走的坠儿道:“最好上点荤腥的!” 坠儿回身福了福,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奴婢知道,小侯爷放心。” 待坠儿呈上饭食,颜喆吃饱了,抹了把嘴巴,目光幽幽地看过来,定定说:“我要去找陆垣蛰!” 颜若栩早料到他会这么做,将手中的粥碗往桌子上用力一方,喊住已经转身的颜喆道:“不许去!” 好不容易回到京城,颜喆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入宫来见他阿姐,见过了阿姐,自然就想起那即将成为他姐夫的人,他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要去寻陆垣蛰,亲自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颜若栩最知道他的脾气,他与陆垣蛰都是不好惹的主,两个人见面非闹出乱子来。 “这件事情是大燕的喜事,也是阿姐的喜事,阿姐心中欢喜的很,阿喆,真的不必想太多,我与陆公子情投意合是真心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番话颜若栩虽然说得面不改色,好像是肺腑之言,颜喆却完全没听进去,他收了步子,垂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诺诺道:“阿姐说得是,晚些时候大军就要进城了,我先回营中去。” 听了他的这番话颜若栩的心稍微安下来,上前帮他整理了衣冠,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你且去,阿姐稍后也会去城门相迎。” 待以太子为首的一行人到达城门外时,大军已经休整完毕。 萧彦臣高坐在马背上,远远地便下马行礼。 太子等人快步迎上前去,君臣相见似乎格外亲热。 颜若栩行在人群最末中,目光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后,她拢在广袖下的双手骤然握紧。 在进城的大军中,并没有颜喆的身影,他的军阶虽不高,可袭了父亲的爵位,怎么也该排在队伍的前列。 坠儿站在一旁也在左右张望,扭过头来对颜若栩疑惑道:“奇怪,为何未见小侯爷?” 颜若栩最后在人群中巡视一圈,冷哼了声,转身道:“随我来。” 今日天气实在难得放晴,陆家府邸中一片喜庆,下人们忙忙碌碌,年后是长公子大喜,婚事从现在便开始准备起来。 公主何等尊贵,嫁过来之后自然不能住在府中那偏院之中,而是重新修葺了前院一方宅子。 沈然生意做的杂,手下还经营着一间绸缎庄,为了婚事当天的体面,陆府要给下人们裁制新衣,正带着绸缎庄的裁缝们为大家量尺寸,忽而听见身后一阵喧嚣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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