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民众欢呼叫好,鲜红的血液,从断头台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双眼。 春纤怕小姐再受刺激,忙将窗帘放下,隔绝了小姐的视线,开口劝道:“小姐,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青莲巷家里,再想想办法……” 小姐却恍若未闻,仍保持着望窗的姿势,双目无神,怔坐良久,最后窗外一声老鸦惨叫,似令小姐回过神来,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一字字道:“……回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中,华阳大长公主正在园中临风榭赏看歌舞,水面清风徐徐,吹拂得帘纱摇曳不定,青花大瓮里盛满冰块,随着侍女们款打长扇的轻柔动作,凉风习习,配合着饮用冰镇过的酒水,正是半丝夏热也无,好不惬意。 华阳大长公主正尽情享受着清凉,抬眼见她那个多日未见的儿媳走了过来,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温蘅默默上前一福,“……母亲……” 华阳大长公主摇晃着金杯玉液,嗓音凉凉道:“你回京却不回府,城里都在传,是我苛待你了……” 温蘅只是垂首不语,闷热的夏阳下,她一路急行至此,身上衣裳汗黏,几缕发丝,也因汗湿润,沾在额前,形容有几分狼狈。 华阳大长公主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冷冷嘲道:“瞧你这样子,哪里像武安侯夫人?!” 温蘅依然不语。 华阳大长公主随心讥讽了几句,摆了摆手,榭内歌舞伎及侍女嬷嬷,都退了下去,华阳大长公主懒懒地坐直身体,瞥眼看向温蘅,“是为你那个哥哥来的?” 温蘅直接跪下道:“求母亲……” 华阳大长公主嗤笑出声,“你求我,我就一定要帮你吗?” 温蘅道:“只要母亲救我哥哥,儿媳什么都愿意做……” 华阳大长公主微眯双眼,“什么都愿意?” 温蘅将那句在心底沉浮了无数遍的话,艰难地说出口,“……只要母亲救出我哥哥,儿媳愿自请下堂……” “自请下堂?”华阳大长公主笑道,“你哥哥犯下这等大罪,你以为你这个楚国夫人能独善其身,我们武安侯府,容不下你这样家世名声不干净的儿媳,我大可光明正大地休了你,明郎也没奈何,何必替你去救你兄长出来?!!” 温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出了这句话,却没想到换回华阳大长公主这样一句,她惶急地抬起头来,“……母亲!!” 华阳大长公主放下金杯,起身冷冷俯瞰着她道:“别去想着求皇后,素葭不会给你通传,别说椒房殿,你连紫宸宫都进不去!!总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初明郎一时糊涂,向你求亲,你就该知道自己半点都配不上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主动拒绝,而不是厚颜无耻地唆使他向圣上讨要赐婚旨!!武安侯府,岂是你们这样的人攀附得起的?!京城水深,又岂是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能够平安涉足的?!你们如今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若不能从华阳大长公主和皇后这里得到帮助,偌大的京城,还有谁能救得了哥哥?!! 温蘅将所有自尊都放下,急切膝行上前,紧紧抓着华阳大长公主的手道:“母亲,我求您了!!儿媳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我求求您了,母亲!!您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您能救出我哥哥!!” 华阳大长公主却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背影高傲地抬脚走了。 温蘅被华阳大长公主的用力一甩,甩撞在漆案处,额头磕在案角,案上的酒杯也倾倒下来,泼了她满脸,春纤忙去扶小姐起身,抽了帕子要给小姐擦拭,小姐却轻轻推开了她,自己扶着案几慢慢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面上水珠簌簌滚落,也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 接下来的时日,温蘅不知又求请了华阳大长公主几次,往天牢去求见了几次,甚至试着求见皇后,却都是无功而返,第三天黄昏时分,她又一次来到天牢前,又一次恳求守卫让她进去看看哥哥,守卫依然坚持不肯,但道,可以帮夫人将温大人的遗言传达出来。 一名守卫入内许久,走回来道:“小人告诉温大人,明日就是他的问斩之期,夫人您现在正在外面,问他可有话要对夫人说,温大人静坐良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小人借刀,割下一缕头发,裹在撕下了的衣布里,让小人转交给夫人。” 温蘅轻颤着手接过那缕乌发,双眸发酸,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这几日里,她已将眼泪流干了。 将黑的天色昏沉闷热,风雨欲来,守卫劝道:“快下雨了,夫人快回去吧。” 温蘅如行尸走肉,听了这话后,执着那缕乌发,浑浑噩噩地离了天牢、上了马车。 一路车轮粼粼,马车赶在落雨前,停在了青莲巷温宅前,温蘅扶着春纤的手下车,望着匾额上熟悉的字迹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