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劳神,先把病养好。” 皇帝一一应下,坐起身来,目送太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寝殿后,随手将那湿毛巾搭在面上,人往下瘫去,倦乏无力地仰面躺在榻上,面上一片阴冷,像是置身在冰冷的湖水里,不断下沉。 有天光粼粼地照着湖面,他渴求抓住那束光,渴求那光能照在他身上,可那光不肯施舍他半分,他只能下沉……下沉,最终重重地摔落在湖底,被黑暗与冰冷,全然吞噬。 第71章 死亡(二更) 圣上龙体不适,已有五六日未曾临朝,这样的时长,是从前未有之事,已有臣工担心,圣上的病,或许不是对外所说的“偶感风寒”那么简单,为此忧心忡忡,祈佑圣上病势速轻,龙体早日康复。 而圣上的岳母兼姑母——华阳大长公主,却嫌圣上的病势太轻,简直恨不能圣上就此缠绵病榻,无法临朝。 这三四年暗斗下来,她的权势已大不如前,眼看圣上再如此联合世家打压下去,不出一两年,就能对她秋后算账了,到时候,不仅她会彻底失去权柄,有性命之忧,她的女儿淑音,也会失去皇后宝座,而她那个离心的儿子明郎,或许能逃过一劫,但他从此,也不过就是圣上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是他向天下人展示“仁义”的工具,明郎一生一世,都不会有半点实权在手,只是个为圣上“打杂”的“劳碌命”,更别提光复武安侯府,为他母姐报仇了。 华阳大长公主心中忧愤,满园白雪红梅再美,也没有半分赏看的兴致,随手折揉了新开的梅花,任片片香红,在掌心飘落。 心腹侍女素芝侍奉公主多年,能猜到大长公主殿下,正为何事烦心,她轻声劝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风风雨雨这么些年,什么难关都能淌过去,纵是当年定国公那样要命的大事,最后不也逢凶化吉,眼下只是一时受挫而已,公主不必太过烦忧。” 回想多年前生死一线的险境,华阳大长公主心中,泛起淡淡哀思,若是沈郎仍在人世,仍可像对付定国公那般,与她携手打破目前困境,她又何必,只身一人,如此烦忧…… 这些年,她心中一直存有疑虑,沈郎的身体,虽因曾经征战沙场留有旧伤,但并不严重,怎就在新帝登基不久后,突然恶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即染疾病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她一直疑心,沈郎的突然身死,是当今圣上,在背后下的黑手…… 虽然,当时他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可在后宫坎坷艰忍地长大,又一一击败劲敌,赢得夺嫡之争,一颗心,早就炼得冷硬,为了身下金銮宝座的安稳,为了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秘密杀死助他入主东宫的权臣兼岳父,又有什么良心不安?!这样的事,在史书中记得还少吗?!! 怎能忘记一身素衣、送沈郎下葬时的肝肠欲断、痛彻心扉?! 心有多痛,疑心就有多重,刻骨的怨恨,就有多深,沈郎去后,她接掌了他所有的权势,原想好好培养明郎,母子同心,令他从旁相助,结党揽权,可明郎却死活不肯相信她的疑心,一口认定,今上是他的兄弟,绝不会做出暗害他父亲的歹毒之事。 三年下来,她骂了不知多少遭,打了不知多少遭,明郎竟仍对今上信任有加,忠心耿耿,没有半点动摇,春闱中了探花后,不愿助她夺权的明郎,即向圣上自请外放,去了青州三年,最后娶了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低贱女子回来,丢尽了她的脸面。 华阳大长公主想到这么个“逆子”,正是愈发心烦时,见另一名侍女红蓼,趋近前恭声道:“公主殿下,侯爷回来了,人在侯府大门外跪着,请与公主殿下相见。” 华阳大长公主闻言冷哼一声,“你去问他,将休书带回了没有?若带了,就跨过武安侯府的门槛,若没有,回他在明华街的‘新家’去,我只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红蓼遵命去了,不久又走回来,小心翼翼地回复道:“回公主殿下,侯爷说他没有休书带来,也永不会将休书带来……” 华阳大长公主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冷道:“那他回来做什么?!” 红蓼双手呈上一只紫漆木匣,“侯爷带来了这个,让奴婢转交给公主殿下。” 华阳大长公主抬手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