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风月之事,他心中震惊,面上不露,也未将容华公主原是要设计他这件事,告诉妻子,只在心中暗思慕安兄为何要故意折返玉鸣殿,又为何以身替他,与容华公主有此牵扯…… 事涉妻兄,追其根本,此事又是因他而起,沈湛竭力静心沉思慕安兄的用意,可实在静不心来,建章宫内,圣上将他妻子搂抱在怀中亲吻抚摸的场景,一遍遍地在他眼前浮现,那一声响亮的“朕的”,与那一声声恳切的“朕错了”、“朕不好”、“朕喝多了”,交织回响在耳边,混着赵总管急切解释的长篇说辞,搅得他心头一片混乱,强行压下的心海波澜,又似要被勾掀地涛浪迭起,冲垮他苦苦维系的最后理智和镇定。 牵握着她的手,微颤着力气轻重不定,温蘅感受到沈湛内心的动荡与挣扎,她的心,也同样痛苦地处在剧烈的挣扎中。 ……纵是明郎真信了赵总管的说辞,信了圣上,信了她,可她自己,被明郎看见这样不堪的一幕,再无法粉饰太平,权当过去的都已过去,她过不了心里的坎…… ……其实今夜之事,算什么,隐藏在黑暗之中,真正发生过的,远比这要龌龊污脏得多……为何今夜之事,会让她觉得如此难堪,难堪到即使明郎有可能还是选择信任她和圣上,她也还是觉得再也无法面对明郎…… ……从前之事,再龌龊,再污脏,都隐在黑暗之中,她藏着掖着,在人前,在明郎面前,依然是个忠贞的好妻子,她骗着丈夫在内的所有人,也骗着自己,骗自己圣上对她罢手,她就可以和明郎继续去夏雷雨夜之前的生活,她就可以继续做他忠贞不渝的好妻子…… ……可现在那层黑暗织就的遮羞布,当着明郎的面,被赤裸裸地撕开一角,即使才只显露冰山一角,更可怕的是才只显露冰山一角,就已如此不堪,她就已如此无地自容,她暗地里做下的所有事,是如何令人发指,是如何有负明郎…… ……亲眼所见的冲击景象,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就算明郎选择相信她和圣上,这事多少也会在明郎心里留下尖刺,与其让明郎在日复一日的猜疑折磨中,亲手撕开这层遮羞布的全部,一点点地窥见她和圣上的龌龊过往,对他与她来说,都是长久的残忍折磨,也许实言告之,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让她将所有……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然后和他分开……永远分开……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也许她这一生,都难再真正欢喜,可明郎离了她,是解脱……也许于她,也是解脱…… “……明郎”,心绪滞重地如要将人拖下深渊,脚下步子也随之放缓,温蘅轻颤着唇,抬眸看向身边的丈夫,“我……” 一个“我”字还没说完,丈夫已展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对不起……”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轻道。 ……为什么同她说对不起……是因为那一耳光,让明郎以为,今夜之事,是圣上醉酒贪色之举,与她无关,她只是如赵总管所说,奉太后命至建章宫请陛下移驾,而无辜有此一劫,她仍是他心中干净无暇的好妻子……他为他碍于君权,不能狠狠教训那好色之徒,不能当面为他干净无暇的好妻子,讨回公道,而在和她说对不起吗 …… ……可她不是,她不是他心中干净无暇的好妻子,她也……并不无辜……去年夏天的雷雨夜,是她主动去紫宸宫求见圣上,是她主动在龙榻前宽衣解带,答应了圣上的一生之约,说这是“臣妇的福气”,是她在那之后,欺瞒着自己的丈夫,做下不贞之事,一次次地对不起他…………… ……纵使这场龌龊之事的缘由,是明郎的生母——华阳大长公主一手挑起,可终究选择爬上龙榻的她,还是有负于他…… ……明郎知晓了全部的事情,会当如何,一个为了自己兄长的性命、选择背叛他的妻子,一个顺水推舟、占夺亲友之妻、与其长期暗有苟且的兄弟,一个谋害自己的儿媳、成为这场龌龊之事推手的母亲……他是天之骄子,大长公主的独子,圣上的兄弟,年轻的侯爵,大梁朝最显赫的贵公子,好似身边每个人都爱他,可每个人,都在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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