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就在耳边回响,沈湛慢走入室内,挥手屏退诸侍,人在避风的房中坐着,可还是觉得寒冷,风从四面八方来,往他的骨血里钻,一腔心头热血,早在世事磋磨下,凝结成冰血渣子,寒浸浸地凉。 ……是否早知今日,倒不如当初出家,了断红尘,留阿蘅在青州自自在在地同父兄生活,平安喜乐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踏入京城这座修罗场来,不会遇着他母亲,不会遇着圣上,不会忍受那么多的痛苦,流那么多的眼泪,一生一世,都只是无忧无虑的温家小姐…… 窗下的檀几上,原有一只釉红花樽,犹与阿蘅住在这婚房中时,阿蘅每一日,都会亲自攀折花枝修剪插上,记得那夜他从宫中回来时,阿蘅正拿着一把小银剪,站在这檀几花樽前,专心致志地修剪梅枝,他轻步入室,示意侍女噤声,悄悄走上前去,猛地一把抱住了阿蘅,却见她并无他想象中的惊讶反应,反是他不解地将她搂转过来,含笑问道:“娘子呆了不成?可是剪花剪得魂儿丢了?” 他的娘子嗤地轻笑,“傻瓜,地上有影子啊”,她手搂着他的脖颈,双眸璨璨如星地揶揄着道,“有小贼偷偷摸摸地窜过来,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错了,他深夜未归,阿蘅怎有心思专心剪梅,只是在心神不属地打发时间罢了,心中感动的他,将阿蘅抱得更紧,抵额笑问:“那娘子以为,该小贼夜半登门,有何企图?” 阿蘅笑,“贼心贼胆,我可猜不着。” 他亦笑,笑着轻啄了下她唇道:“那为夫告诉娘子,小贼要偷人啦!要把美娇娘偷藏在金屋子里,一生一世都叫别人见不着!” 他笑着将阿蘅打横抱起,坐至内室榻边,阿蘅倚坐在他怀中,一手柔搂着他颈,近前轻嗅着酒味,开玩笑问道:“小贼可是出去喝花酒了?” 他笑问:“若小贼真有这贼心贼胆去喝花酒了,娘子会当如何?” 阿蘅咬笑不语,只是盈盈眼望着他,将手中修花的小银剪,清凌凌地“咔擦”一声。 他绷不住笑得直抖,“这可不行,我可不能去跟赵大总管争位置!” 笑将她手中的银剪,拿搁到一边榻几上,他握住她那只手,送至唇边轻亲了亲道:“咱们还得生孩子呢,未来至少一儿一女,咱们可说好的。” 静谧的深夜里,他抱着她,告诉她他晚归的原因,讲了不少他和圣上的旧事,末了轻对她道:“咱们生两个儿子好不好,一个男孩太寂寞了,骑马射箭都无人陪的,生两个,让他们兄弟一起玩,让他们兄弟,就和我同圣上一样要好。” 她双颊微红,轻嗔道:“什么一个两个,你说生就生啊……” “嗯,光说当然不行”,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的话,朝她压沉过去,惹得她笑着轻锤了下他,他亦笑,笑得满心甜蜜,温柔低道:“我们的一世长着呢,慢慢来。” 他们的一世,只有十几个月,她如今生下的孩子,也与他无关,那个孩子叫“晗”,那日黎明,他听到了孩子清亮的哭声,听到了众侍恭喜圣上、恭喜夫人……不是夫人了,她如今……是当朝贵妃娘娘…… 沈湛孤坐在静室之中,越发空沉的心绪,最后浮想起的,是那一夜饮酒到最后,圣上看他总是心不在焉,不再拘着他喝酒,放他走时,无奈地慨叹着笑语道:“从没见你沈明郎为一女子这般,这可真叫落入情网了,有本事勾织这样一张情网,套住你沈明郎的女子,朕倒想见识见识了。” 秋风愈烈,冷风摇吹得心绪纷飞凌乱,敞开的房门,亦是跟着“吱呀”作响,沈湛抬眸看向门外夜色,见轻细的雨丝飘在晕黄的廊灯下,如绵针一般,越来越密,渐渐转大,淅沥打窗,沙沙作响,又一个不眠之夜,风雨凄凄,人间寒凉,深秋之后,将是凛冬,冬去,春会来吗…… ……永不会了…… 难得的十来日秋高晴爽后,京城地界再度风雨不休,一场秋雨一场寒,时节渐入深秋,满目萧条瑟冷,凉意逼人,因怕太子殿下受寒,虽尚未真正入冬,但建章宫还是一早即燃起了火盆,每日里薰得殿内暖意融融,宛如春日。 从前身子不爽的太后,最常待在慈宁宫内,甚少出门,但如今,无事时便往建章宫来看望孙儿,容华公主也常随在母后身边,只是在母后笑容满面地逗孩子时,总是保持距离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