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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想爹爹,忘事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笨……”

    温蘅轻笑,“不会的。”

    小陆将军带兵离京前,将稚芙送入宫中托陆惠妃照顾,算时日,大军离京赴边行程已近半,稚芙在宫中也住了有好些天,思父之情愈浓,在来建章宫见她时,也常常忍不住流露出对小陆将军的想念,温蘅看稚芙思忧心切,安慰她道:“爹爹会尽快打胜仗,回来陪稚芙的。”

    稚芙点头道:“爹爹说了,会给稚芙带战利品当礼物,我问爹爹,会不会给娘娘带礼物,爹爹悄悄同稚芙说,争取给娘娘送份大礼。”

    温蘅听得一怔,见稚芙又望着她问道:“我从前唤您‘殿下’,后来唤您‘夫人’,这次入宫,姑姑又让我唤您‘娘娘’,以后还会变吗?”

    温蘅沉默许久,低首亲了亲怀中晗儿眉心,轻轻道:“会变的。”

    天入夜时,乌山亦飘起了寒雪,没一会儿,就将山脚下连绵不绝的营寨,落得一片雪白,细密地覆住一切,也似吞噬了所有的声响,急行赴边的大军,在此修整一夜,连日来的疲乏,令他们在这风雪夜里沉沉入梦,偌大的营寨,不闻人音,只有兵士巡逻的脚步声,刀剑与身上铁甲的碰擦声,间或响起,亦有大雁掠飞过为雪飘白的山廓,发出“嘎嘎”沙鸣,引得未眠之人,抬首看去。

    这时节,雁群应已南飞至气候温暖之地,这两只大雁,或因离群迟飞,才会在这雪夜里,才刚飞掠过这凛寒山脉,急急南迁,踱出主帐的陆峥,望着那一双飞雁黑影远去,耳听着越来越远的“嘎嘎”雁鸣,在落雪的冬夜里,负手徐行在营寨之内,任繁杂思绪,亦如纷飞白雪,落满心头。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大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唯有一侣,天涯共飞,生死相随,前人常以大雁咏情,迎娶六礼亦离不开活雁,圣上当初迎娶皇后娘娘所用的双雁,据说还是圣上本人亲自捕抓的,这事,在圣上独宠皇后娘娘、六宫空无一人时,自是一段竞相交口称赞的佳话,但到后来圣上专宠冯贵妃,再到如今冒天下之大不韪,专宠薛贵妃,听来只觉唏嘘寒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如今的武安侯,对薛贵妃,是彻底挥刀断情,还是犹有生死相许的情意……

    深夜漫步的陆峥站定,望向不远处的同样深夜未眠之人,见他正在给那匹天下无双的御赐宝驹刷鬃喂草,身上所穿,不是在京时的锦绣华服,而是一身端肃戎装,站在那里的,也不是京城中的翩翩公子、清贵侯爷,而是与普通兵士同吃同住的昭武将军。

    御旨名义上,他是主将,武安侯为副,但在华阳大长公主的安排里,自然她的爱子武安侯,才是此行的真正主心骨,陆峥望着在这冰冷雪夜里的孤寒身影,再无昔日所见的明朗飞扬,艰沉的世事,将他眸中的明光击得粉碎,搅得一片幽邃漆黑,其中隐着的心思,许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明白,再不是当初的武安侯。

    陆家虽为华阳大长公主所控,但因是暗子,明面上不可与华阳大长公主及武安侯府,有任何特别往来,故而多年以来,即使他后来因军功地位提高,有资格与武安侯交游,但都未主动结交,一直有意保持距离,在幼时身份落魄时,更是如此。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武安侯与皇后娘娘,俱是在老武安侯大寿时,那时老武安侯权盛,他过寿,几乎满朝文武都会赴宴道贺,他们落魄的陆氏,跟在后面“攀附巴结”,也并不惹眼,遂也曾上门祝寿送礼,那是他今生第一次进武安侯府,也是迄今唯一一次。

    宴席上父亲的座位极靠边,大人们杯筹交错,他溜桌下去,循着孩子的玩闹声走,看到许多随大人来此拜寿的同龄孩童,在后园无忧无虑地玩耍,他随走随看着,不慎走撞了一人,那人手拿杯盏里的清酒,全泼在了他的面上身上,但他因见对方衣饰华丽、或许家世不凡,还是先行恭声赔礼道歉。

    但对方却不依不饶得很,他懒得多言生事,只是低着头默默听训,等待身前这贵公子发完怒气了事时,忽有清柔女音响起,劝那贵公子莫要咄咄逼人。

    那贵公子原本盛气凌人,一见那迎面走来的八、九岁女孩,当即满面堆笑,喏喏称是,并恭称“郡主”,他才知那女孩正是华阳大长公主与武安侯的女儿长宁郡主,侧站身子,朝她躬身行礼。

    虽才八、九岁年纪,但却有着超乎年龄的端淑气质,长宁郡主在他身前站定,轻柔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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