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菱唇微颤,看皇后轻叹着淡笑道:“从前,我总想要事事遂心,明明拥有许多,可有一样不足,就将自己困住了,自怨自艾,其实这世间,谁能事事求全,纵是天子也不能,是我贪了。” “可人天生就是贪心啊”,皇后轻笑着道,“纵是如此悟了,依然贪心,想着佛家说三千世界,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世界,定国公府与武安侯府,不再水火不容,我、你、明郎、陛下,会不会都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唇际清淡的笑意,随着渐远的畅想,慢慢散去,皇后微垂着眼道:“其实我是来找陛下的,可一看见你,就忍不住说了这么许多,陛下他,是在御书房吧?” 温蘅轻“嗯”了一声,皇后道:“我想应是这样的,若非有要紧朝事需要处理,陛下他,该在你和晗儿的身旁才是,之前,我看着陛下事事围着你转,同你说话都要小心斟酌,心中羡嫉,可时间久了,心中滋味就变了,看着陛下那样,有些像在看自己的影子,但看久了,又知是不一样的,陛下为求不得,失了自己,可我没有。” “沈淑音,还是沈淑音”,皇后轻握着温蘅的手道,“温蘅,也还是温蘅。” 轻语落下,她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温蘅望着皇后离去的背影,涩堵难言的心,似破开了一道口子,开口轻道:“有一事,我一直没有当面谢过娘娘……” 她看皇后回过身来,静静望着她道:“那片莲花花瓣。” 皇后微一怔后,唇际笑意如莲花绽开,“我也该谢你,谢你仍为晗儿穿上那件婴儿肚兜,谢你的信任,对沈淑音的信任。” 清纤的背影随着远走,渐渐隐入天光,如一道轻烟逸远,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如此许久许久,轻烟已渺无踪迹,心底的怅然与不安,却犹难消散分毫,殿内的温蘅,在婴儿摇床旁静站许久,终是吩咐春纤等好生照看着,自走出御殿,向御书房方向走去。 御书房内,皇帝正忙着批复密折,先前一通假装中毒濒死,既有别的考量,也是为了一探朝臣忠奸,将那些暗有异动的不忠之人,通通抓拎出来,他这几日,均为此事忙碌,连陪温蘅和晗儿的时间都少了,这会儿人已在御书房中,坐了有快两个时辰,心中想念愈来愈密,抓心挠肝的,精神也渐渐散了,想着将手中这几道密折批看完,就回御殿看一眼再回来时,见赵东林趋近禀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就在御书房外面,求见陛下……” ……皇后素知分寸,从前求见,都是在御殿外,不会到处理朝事的御书房来,皇帝执笔的动作微一顿,想了想道:“请她进来吧。” 赵东林诺声应下,快步至御书房外,请皇后娘娘入内,皇帝见走近的皇后欲屈膝行礼,直接指着旁边一张玫瑰交椅道:“不必多礼了,坐吧”,又命赵东林去给皇后沏茶。 皇后却依然按规矩行了叩拜大礼,恭谨起身后,也不落座,仍是站着道:“臣妾……想和陛下单独说说话。”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示意赵东林等宫侍退下,诸侍遵命垂首退出,殿门在后轻吱一声阖上,皇后微抬首,望着御案后的皇帝陛下,柔声道:“臣妾方才去过御殿,见过贵妃和太子殿下,小孩子长得真快,太子殿下比起上次见时,又变了些,再过几个月,许就可以学走路了吧,慢慢地,也要开始学说话,之前,母后还曾对臣妾说,等太子会说话了,当唤臣妾一声‘母后’,但想来,臣妾是听不到了……” 皇帝知道皇后出宫回过武安侯府,许从华阳大长公主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宽慰她道:“不要多想,晗儿还是该唤你一声‘母后’的。” 皇后淡笑,“如此,诸世家必不服的。” 皇帝道:“朕是天子,他们难道还能逼着朕废后、爬到朕的头上来不成?!你且放宽心罢,朕听说你近来咳嗽不止,该多休息才是,不要再想这些劳神的事。” 皇后却道:“事已至此,总要想一想了,纵是陛下宽仁,往后臣妾仍居后位,诸妃嫔亦难心服,臣妾德不配位,如何母仪天下?” “你的德行是你的,你母亲的,是你母亲的,不可混为一谈”,皇帝看皇后似是面色不佳,劝道,“在前朝,你有明郎,有朕,在后宫,你同样有母后,什么也无需怕的,不必多虑,安安心心地回长春宫吧,好好养养身子,不要胡思乱想,这寒天冻月的,别叫咳疾因忧思加重了,去吧。” 可皇后并未如他所言离开,而是极平静地望着他轻道:“臣妾在长春宫已住得太久太久,不想再回去了。” 皇帝默了默道:“那可想去骊山温泉行宫住段时间,那里景色宜人,对调养身体也好,你去那里安安静静地、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天气和暖、朝中诸事平定、明郎也已回京了,朕再派人接你回来可好?” 皇后道:“臣妾想回家了。” 鲜红的血液,自唇角溢出,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