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父亲不会放松对他的要求,也就不会像待太子殿下这般,总是温和笑着,眸中皆是暖意。 身为大梁未来之主的太子殿下,对天下地理颇感兴趣,而父亲不仅几度往返燕州,从前身为工部侍郎时,还曾因肩负视察水利的公务,踏走过大梁天下,所知颇多,在与太子殿下讲解了许多所见所闻后,还带他来到了宅中一座海棠春坞里,牵他走至一道百宝架前。 百宝架上,摆满了大梁各地的风物特产,太子殿下元晗一见这些,自是如鱼得水,打开这个看看,打开那个看看,不时问问那些特产的来历,看着看着,又从一道锦匣中,拿出一对泥人娃娃问道:“沈叔叔,这是哪里的呀?” 沈适安注意到,一直含笑回答太子殿下问话的父亲,在看到这对泥人娃娃时,唇际的笑意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温和如初,仍是语气寻常地和声对太子殿下道:“这是庆春城的‘泥人李’捏制的,他的手艺很好,名气很大,许多人都会从他那里购买泥人,当年叔叔经过庆春城时……也从他那里……随手买了一对……” 元晗听着沈叔叔的话,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泥人,望着望着,忽地发现,英俊潇洒、神采飞扬的“公子泥人”,面容有些像沈叔叔,而风髻雾鬓、朱唇榴齿的“小姐泥人”,眉眼间隐有母妃的风韵。 好似触碰到了一个尘封多年的小秘密,元晗抓握着手中的小泥人,不知为什么,心里紧紧张张的,话也不会说了,嘴“打瓢”道:“这是一对呢……晗儿……晗儿也有一对……不过是一对皮影……” 找到了话题的元晗,镇定了下来,他将那两只泥人放回匣子里,笑对沈湛道:“晗儿有一对皮影,也是一男一女,是周岁的时候,舅舅送的,晗儿可喜欢了,常拿出来和妹妹一起玩,一个扮男角,一个扮女角,操纵着皮影,讲故事给妹妹听。” 沈湛笑问:“都讲些什么故事?” “一开始讲得可多了,有史书上的故事,也有平日看戏的故事,但这么讲了几年下来,来去重复,都没有什么新鲜故事了”,元晗感觉今天的沈叔叔,精神比前几日要好上许多,眉宇也似隐有从前的光彩,心中高兴,笑同沈叔叔道,“沈叔叔给晗儿讲个新故事吧,父皇同晗儿讲的那些,也都给妹妹讲过,晗儿没法再讲她听了。” 尽管已近黄昏,夏日的阳光仍然燥烈,透窗入内,落在身上,该是炽暖的,但望着晗儿期待目光的沈湛,却只觉得冷,冷到骨子里轻轻打颤,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再没多久,应就是大限之时了,可别突然吓着了晗儿…… 无力坐着的他,抬手轻抚晗儿的脸颊道:“这几天,多谢你留下来陪叔叔,叔叔很高兴,也很愿意讲故事给你听,等听完这个故事,晗儿就回宫去吧,你母妃和父皇,这几天都很想你的。” 他也很想父皇和母妃,可是,他也想再陪陪沈叔叔,元晗想了想,耍机灵道:“要是叔叔讲的故事,晗儿正喜欢,晗儿就听话回宫去。” ……不管心里有多么喜欢,都要说没有到十分喜欢,就是要留在沈叔叔身边…… 元晗如是想着,看沈叔叔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眸光从匣中泥人一掠而过后,便轻轻启齿,讲了一位十六七岁的白衣公子的故事。 ……佳节良夜,那白衣公子骑马出行,正撞见街上忽起冲突,人潮奔涌,他的马儿因乱受惊,不小心冲撞了另一位容貌极为清秀的碧衣公子,那碧衣公子因人潮与随侍走散,起先与他闹了许多误会,两人如欢喜冤家般,好不容易解开结后,天公又突不作美,下起雨来。 ……白衣公子与碧衣公子,同至细雨楼避雨,顺点了几个小菜、一壶清酒,边用晚膳边打发时间,期间相谈甚欢,越聊越是投缘,那碧衣公子,也因兴致颇高而不小心喝多了酒,伏桌醉去,酒量颇佳的白衣公子,仍然清醒,原欲扶那碧衣公子去雅间厢房休息,可在扶“他”起身时,却闻到了淡淡的脂粉香气,看到了“他”粉白耳垂上细小的孔洞,原来,他手扶着的,不是碧衣公子,而是如花佳人…… 元晗正听得津津有味,感觉故事要真正开始了,却见沈叔叔顿在了这里,不再往下讲了,只是眸光怔望着春坞门外。 元晗顺着沈叔叔的目光看去,见是母妃带着妹妹来了,立迎上前去,朗声唤道:“母妃!” 在听到晗儿这声清脆的“母妃”、听到身边适安如仪拜见后,沈湛才确知,原不是他因思念过度、心神恍惚而出现了幻觉,他将那装有泥人的锦匣匣盖阖上,站起身来,缓步迎上前去,尽管神色平静,可心中暗暗涌起的滔澜,几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急返回京,说服自己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