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如果不曾碰到她,自己会怎样潦倒无望地度过这一生。 “阿柳。”他无声地唤明若柳的小名,温柔而郑重。 屋外响过一串婉转啁啾的雀鸟鸣声,明若柳被鸟鸣声扰醒,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迷迷瞪瞪的,脑子还没清醒,更不会想到顾琢斋在她睡着时想了些什么。清梦被扰,她不满地低低娇哼一声,埋头在顾琢斋胸前蹭了蹭。 “什么时候了?”她瓮声瓮气地问。 “不知道。”顾琢斋轻声答着,话里隐约有两分笑意。 明若柳想到还要收拾东西下山,顿时一阵头疼。她闭眼抱住顾琢斋,想要耍无赖。 “不回去了好不好?” 碧色的青纱床帐随着晨风轻摆,顾琢斋低沉的笑声从帐中隐隐约约传出来,说不出的旖/旎。他凑近明若柳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不用急,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的很。” 他温热的气息扑入耳畔,明若柳一瞬清醒,她想起昨晚的事情,脸颊一下红了个透。 “讨厌!”她娇嗔一声,无甚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翻过身去不再理他。 顾琢斋晓得她性子懒散,还得且赖会儿床,便自己先去洗漱。 等一切收拾停当,已近晌午。后天就要开宴,顾琢斋急着回集芳堂将画赶出来,两人不等吃午饭,就忙着下山回家。 顾琢斋顺路将两床被子还给那对老夫妇,明若柳站在竹篱外等他,不想顾琢斋还了被子后,又被那老婆婆拉着说了好一通话。 他连连摆手,可那老妇人坚持拉着他,和蔼笑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琢斋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回身走到了明若柳跟前。 “阿柳,婆婆想留我们吃顿午饭。”顾琢斋迟疑地同她商量。 明若柳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她晃眼见到那站在门口的老婆婆殷勤期盼到有些可怜的神色,实在是硬不下心肠让她失望。 “行吧。”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这回答出乎顾琢斋意料,他本以为她一定不会乐意在这简陋的农家吃饭的。 他发现明若柳好像除了对他、南煌、泛漪不嫌弃之外,特别抗拒碰别人的东西,也特别讨厌别人碰她。 他方才推拒了半晌,可这老婆婆热情得他实在挡不住,他只能来问问明若柳的意思。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从竹篱到门口的小径满是泥泞,明若柳一踏上去,便觉得踩了一脚肮脏的烂泥。 她竭力压制下心中翻腾起的不适,对老婆婆笑着打了个招呼。 “唉呀!”老婆婆亲热地拉过她的手,笑眯眯地对顾琢斋说:“顾相公,你娘子生得如花似玉的,与你可真是是天生一对!” 娘子?明若柳一愣,讶然望向顾琢斋。 顾琢斋白净的脸有些发红,他讷讷笑着答应老妇人的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他不想引人追问,来借被子时便干脆称是和娘子回山中小住,忘了带厚被子。 明若柳当然不会拆穿他,她听着那老妇人一口一个顾娘子的叫她,心里就像沾了蜜一样,甜滋滋儿的。 一顿饭下来,他们已经将老婆婆的生活了解的七七八八。 他们儿子当货郎,走南闯北的常年不在家,他们夫妻俩相依为命,靠着卖柴养蚕贴补家用,想要攒下五十两银子给儿子说个媳妇。 明若柳从修成灵体起,就一直生活在宫里。她见惯了锦衣玉食、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来到浮桥镇做生意,主顾也都是些花钱如洒水的富贵人家,是以从来不晓得五十两银子原来对平常人家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 从老婆婆家告辞出来,顾琢斋的情绪明显比早上低落了不少。明若柳不明所以,不懂这顿饭哪里让他不开心。 两人沿着山道下山,顾琢斋一路上一言不发,明若柳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 “你怎么从老婆婆家出来,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顾琢斋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应该怎样同她解释。他思忖一瞬,却是问她道:“阿柳,你知不知道绸缎铺收一两蚕丝多少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