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 顾琢斋心中最隐秘的地方一下被程安亭这声短短的嗯扯到了光下,他急促地呼吸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她没有理由。” 他声音急切,好像不仅是在为明若柳分辨,也是在为自己分辨。 程安亭坐直身体,伸手搭上顾琢斋肩膀,眼里的醉意已然消散一空,顾琢斋紧张地看着他,唯恐他会说出些让他害怕的话。 程安亭直视向顾琢斋,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无稽之谈!”顾琢斋激烈地一摆肩膀,甩掉了程安亭搭在他肩上的手。 程安亭没再说话,他靠回到椅上,眼神浮沉半晌。 “我好像真的醉了。”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像是在承认自己刚才的话是醉后胡言。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驿馆了。” 顾琢斋沉闷地答应一声,起身去吩咐跟着来京城伴读的墨烟去雇马车。他和墨烟两人搀着程安亭走到巷口,临上车,程安亭迟疑一瞬,又回过头转向了顾琢斋。 “问问你的心,到底什么才最重要。”他说着,轻轻拍了拍顾琢斋的胸口。 顾琢斋眼里闪过一丝犹疑,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草草点了下头。 “罢了。”程安亭释然一笑,与他道别,“明日我就要去书院报道。你……你自己保重。” 寥寥几字,皆是深情厚谊,顾琢斋感激一笑。 “你也保重,我等你金榜题名。” “你放心,手到擒来!”程安亭爽朗大笑,登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而去,顾琢斋目送程安亭离去,独自一人在巷口站了半天。他背着手思索半晌,忽然下定了决心。 回到小院,明若柳听得门板开合,从房里迎了出来。 “程公子走了?”她笑着问。 顾琢斋点了一点头。 顺利应付过程安亭,明若柳今夜心情颇好,便打趣道:“几月不见,程公子的酒量好像不长反退了。晚上也没喝多少,怎么就醉到快要走不动路了呢?” 顾琢斋似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忽然道:“阿柳,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他眼神沉静,明若柳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着程公子的酒量呢,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她慌张笑言,想要将话题带过去。 “是不是?” 顾琢斋不理她,坚持向她要一个答案。 明若柳慌得能清晰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勉强笑着轻巧道:“可是我好像已经捉弄过你许多次了。” “这不一样。”顾琢斋的心因为她避重就轻的回答一寸寸往下沉,胸口像是被压着块千钧巨石一样让他喘不过气,他皱起眉头,仍然想要竭力抓住一星光亮。 “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明若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对,但顾琢斋此时的神情几近祈求,对字堵在她喉咙口,她怎么也无法坦然地看着他说出来。 她缓缓走上前,牵起顾琢斋的手,低头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含混不清地答了声是。 “那就好好。”顾琢斋眼睛一亮,用力将她拉到了怀里。 他紧紧抱住明若柳,力气大的仿佛要扼断她那柳条一样纤弱的腰肢。 “别骗我,我只求你别骗我。” 他细密吻着明若柳鬓角,明若柳紧抓着他背后的衣裳,十指捏到骨节微微泛白。 她感觉自己已经走进了一条死巷,而巷口尽头那面冰冷坚硬、不可逾越的墙,就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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