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金色的长发与更浓稠的色调交辉相映。换上病服的安吉尔·萨特清矍且高挑,猛一看上去,脆弱得像是一尊为师匠精心雕刻的玻璃人,美到极致,却也是那么易碎。 大家都喊他“天使”,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黄昏之下坐在病床上的安吉尔·萨特,仿佛真的像是感受到了神明召唤的光辉,正在消耗生命对其作出回应。 这样的安吉尔让朱丽心惊。 她放缓步伐,走到了病床边。直至朱丽的手掌搭在床板上,安吉尔才发现了她的存在。 青年转过头来,一双蓝眼中不含任何情绪。须臾之间他就这么静静盯着朱丽,她真怕安吉尔下一个动作是把自己也赶出去。 于是她直接拿出手机。 [我不是伊桑,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她把这句话打出来给安吉尔看,换来了安吉尔一个很无奈的神情。 “我其实没事,”他说,“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我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了。” 朱丽抿了抿嘴角。 她的小动作换来了安吉尔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老实说,朱丽都不记得上次见到安吉尔这么平和是什么时候了,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朱丽觉得反常。 “朱丽,”安吉尔又开口,“你每次不赞同别人的话语时,都会抿嘴角。” “……” 朱丽一怔,而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颌。 “这么多年,太多收获,太多热闹了。” 安吉尔低了低头,继续低喃。 “给别人看的,别人给我看的。现在一切都归于寂静,只有我和我的音乐……机会很难得。” 全然听不见声音的安吉尔,同样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生怕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声音太大,每一个字句都刻意放轻,需要仔细、仔细倾听才能听到。 但朱丽不相信他这番话。 过去的安吉尔绝对不会这么说,凭借朱丽对他的了解,这家伙恐怕早已将这几句话语在心底演练了许多遍,就是为了此时能顺理成章地说出口,好让关心他的人放心离开。 说好了一点一点改好,约定了一寸一寸落地。可愿意接触世俗的安吉尔好的没学会,倒是先学会了用这种无关痛痒的谎言去推开别人的关心。 这让朱丽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不爽。 [说得好听。] 她用手机打字给他看:[那你怎么睡不着觉?还要医生给你开安眠药才行。] 安吉尔看清质问后顿了顿,而后陷入了沉默。 很长时间内谁都没有开口,在安吉尔失去听力后,这样的寂静让朱丽感觉格外难捱。 “朱丽。” 安吉尔答非所问:“如果我失去了一切,荣誉、名声,还有登上舞台的权力。我该拿什么追回你?” 道出这番话的安吉尔平静又认真,浅蓝色的双眼里一片澄澈,好似这不过是他创作途中的一个门槛难题,只要仔细钻研就一定能攻破的难关。 朱丽……却更想捂住他的嘴巴,让他把这些近乎立flag的话语收回去。 [你——] 她想了想,有些生气的飞速回道:[你一首歌的版权能卖多少你没数吗?给我卖惨?!] 即使安吉尔·萨特就此离开,再也不去创作了,这几年来创作的歌曲专辑也足够他过上许多富翁都望尘莫及的奢侈生活。朱丽的本意并不是字句的意义,但她就是看不得安吉尔这般丧气透顶,恨不得要死一死才罢休的模样。 安吉尔看到她近似威胁的话语后微微一怔,而后笑了起来。 “也是。” 他就像是长舒口气般放松下来,连仿佛画在面孔中的“无所谓”都真切了几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