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曾睡过的软床上,蓦然松懈下来的心神却在悄无声息中崩溃倾颓。 失去听力的日子里,有医生的保证,安吉尔多少还心怀希望。 而听力逐渐恢复之后,安吉尔·萨特就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猫,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警惕起来,无时不刻都在担心自己会再次陷入那片仿佛永无止境的寂静之中。 这样下去不行。 朱丽望着窗外安吉尔的影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穿上外套下楼,现在已经很冷了,而安吉尔·萨特还是那身夹克长裤,站在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朱丽一见他就没好气:“你是想把自己再冻进医院是吗?” 安吉尔缩了缩脖子。 朱丽:“你来干什么?” 安吉尔:“护工今天晚上休假,家里□□静了。” 朱丽:“……” 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打电话给伊桑,叫他拖着安吉尔·萨特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经历战争也会得ptsd的。虽然安吉尔似乎还没到那个地步,但这种担心显然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现在他很怕安静的场所,恐惧于周围的沉默不是来自于客观世界,而是因为自己的耳朵再次发生病变。 安吉尔不敢呆在家里,不敢呆在经纪公司的办公室,他无处可去,便出现在了朱丽的公寓楼下,像是一只在外野够的猫咪,巴巴抓着朱丽不肯松手。 朱丽叹息一声。 关键在于,朱丽也不知道该带他去哪儿啊! 去公共场合的结果就是明天又要上头条,况且太吵的地方对他的听力恢复也不是很好。朱丽想了想:“算了,我跟你回去。” 安吉尔蓦然抬头。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双浅色双眸中迸射出惊讶的同时也绽放开光芒:“你要跟我回家吗?!” 朱丽面无表情:“喊上伊桑。” 安吉尔:“……”嘤。 一个小时后,安吉尔·萨特重新坐在曼哈顿公寓的沙发上,悻悻看着比自家人还要随意的伊桑·沃克打开冰箱拿出饮料,还不忘记笑眯眯地开口:“嗨呀,这种事麻烦朱丽干什么?你给我打个电话就是了,安吉尔。” 谁要给你打电话啊!安吉尔在心底嘀咕。 不过哪怕有个吉他手碍眼,两个人的到来也一扫公寓中的冷清和死寂。活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不久之前逃窜出公寓的安吉尔顿时安心。 朱丽看了看满脸不高兴的安吉尔,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伊桑,忍不住开口:“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安吉尔的身体实在是不再适合登场演出。手术之前大家还在担心他会拒绝这个提议,手术之后就算安吉尔·萨特想拒绝也没那个本钱了——直到现在他离开康复中心,也得需要护工照顾。走路都体力不够呢,还想上台表演? 这很可惜,朱丽和大家一样这么想。就算花上这么几年,安吉尔的身体能恢复到复出的程度,也势必会流逝大量的人气。 伊桑却好像无所谓。 “就当是休息吧。” 他给自己打开一瓶汽水,瞥了一眼安吉尔:“托某位的福,大家可是从组了乐队起,就一直没停歇过。停下来修整一番继续上路,不是更好吗。” 朱丽:“那……” 伊桑笑着打断了朱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朱丽,我的休息计划可都安排到明年啦!” 也挺好的。 乐队老大哥毫无负担的模样让朱丽莫名的神情一缓。 之前搬家的时候,拉娜说伊桑想带她去参加狮鹫乐队的乐队巡演。但最终选择去上护理课程的拉娜是注定不可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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