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妃迈步入屋。 呜咽声依旧持续着,显然屋中人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郑贤妃轻咳一声低声唤道:“惠冉。” 床上那人影就稍微动了动。 她身上不过盖了很薄的一层被单而已,里面甚至没有棉絮。被单下的身体是光.裸的。只因之前她一直是那样子被除尽了衣物丢弃院中,直到刚才有贵人要来看她,守卫的嬷嬷方才急匆匆把她抬进了空置的屋子里,寻了个东西给她稍微遮掩一下。 其实这样是违反了规矩的。毕竟陛下之前下令要她就那样子不着寸缕的在院子里。 但山高皇帝远的,陛下又不会来这里查看。宫里新人旧人来回更替着,谁知道这一刻被处置的下一刻会不会就得了光彩? 因此嬷嬷见风使舵,在这样的时候给她几分体面。若是往后她得了贵人襄助再次发达,说不得到时候还能因着这事儿讨几个赏钱。 望着床上那不断微微抽搐蠕动的身影,郑贤妃抬手掩着口鼻稍稍避开那刺鼻的气味。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看到的是这样一番情形。 她这个侄女甚是爱美,平日里光是花在梳妆打扮上的时间和金钱都不知凡几。 可就是这么个爱美爱俏的女儿家,如今却成了这般样子。 郑贤妃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掩唇轻咳一声。 床上之人的抽动渐渐停歇。半晌后,那个头发蓬乱身上沾满污渍的身影终于挪动翻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她的眼神很是空洞。眼皮红肿得很高,眼睛都被遮住了大半,只留下微微眯着的一条缝。脸颊早已肿胀,青青紫紫的鼓成一团。嘴唇干裂,暗红的干涸血渍沾在唇上,和唇角出的血渍混在一起连成一片,很有些可怖。 最可怕的是她胸前。 有鞭子抽的鞭痕,有被人掐的血痕,混着伤口处的长长干涸血迹,斑驳一片,说不出的狰狞。 郑贤妃想要问的话一时间就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郑惠冉用眼睛那残留的一点点缝隙朝门口看过去,好半晌才让眼睛汇聚起光芒,定格在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姑母……”郑惠冉喉咙动了动,含糊不清地喊出这几个字来。 郑贤妃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捡了地上干净的地方缓步走到郑惠冉的床前,矮下.身子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郑惠冉好不容易稍微停歇的泪水哗啦又止不住的流。 郑贤妃问她:“你可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出事的么?” “那个签子!”郑惠冉提到这个,牙齿都恨得一直发颤,“俞雁音的那个签子,一定有问题!我没拿它的时候,根本没事!” 郑贤妃没料到有这样一出。 听闻郑惠冉这样说,她眼睛骤然一亮,语气愤然地道:“定然是她刻意害你!” 郑惠冉全身赤.裸地躺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很久了。 所有的事情都源于那个签子。 自打它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屈辱,不甘,愤怒。 种种情绪溢在她的胸中,让她痛苦不堪。 郑惠冉嚎啕大哭。 郑贤妃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好了好了。姑母来了,断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郑惠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我都这样了,皇上已然嫌弃我,我还能如何?” 死,太可怕了。 她还年轻,她还没有活够。 但是皇上已经恨她不贞厌恶她不洁,她出了熬着等死,哪还有活路?! 郑贤妃看看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在她耳边低语道:“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出了这个地方,重新‘活’过来。就看你肯不肯了。” 这声音虽小,却仿若天籁。 郑惠冉急急问道:“什么法子?”不待郑贤妃开口,她自己先颓丧地摇了摇头,“不能了。皇上肯定嫌弃我了。不能了。” 郑贤妃笃定道:“你忘了一个人。董仙人。” “董仙人?” 郑惠冉听到这个称呼,隐约记起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 她往常并没有去仔细看过他。所以印象并不太深,只知晓圣上十分看重他。 原本那人是郑家寻来的。可是,自打圣上开始倚重他之后,一切都变了。 董仙人不再和郑家私下联系,不再听从郑家的命令。他只凭着自己的心意来行事。 这事儿她还是听了姑母郑贤妃说的。 郑贤妃还与她说,郑家正在寻了法子要惩治那董仙人。却不知这个时候说起他作甚。 听着郑惠冉茫然的喃喃细语,郑贤妃低声与她道:“我会想了法子让那董仙人沾了你的身。只要你和他有肌肤之亲,让他迷恋上你,往后他要做什么还不是只看你的意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