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阴撇撇嘴,到底是拉着白果远了卫西洲身边。 “听说新后是宁家女儿。”卫良阴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与白果说着闲话,“果果之前可曾认识她?” 白果点点头,慢声道:“初时选秀进宫,我只跟宁姑娘……不,小宁皇后有过几面之缘,倒是不曾搭过话。” 卫良阴点点头:“那就是不熟了。” 白果“嗯”了一声。 卫良阴对新后其实也没多少好奇的,只是百无聊赖地靠在宫柱上,看过往命妇们端庄地姿态,叹了口气:“往常我只以为这京中世家规矩多,没成想竟是这般情景。” 白果疑惑地看向卫良阴:“表哥……指的是什么?” 卫良阴压低了声音,给白果小心指了一处三两命妇站一块儿聊天的场景,努努嘴说:“你瞧那个穿着靛紫衣裳的,笑时必露四颗齿绝对不多不少,便是不笑时,嘴角的弧度也定是微微扬起的……那弧度,仿佛是被工部大人们的吊尺比过,分毫不差。” 白果听着不禁抿了抿嘴,露出梨涡:“表哥你看的可真仔细。” 卫良阴说:“仿佛是个傀儡……我以前在战场上见过那玩意儿,印象太深了,披上人品用巫术纵着,不仅砍不死,混乱的时候还能以假乱真,捅你个措手不及。” 白果好奇:“那种傀儡跟人一模一样吗?” 卫良阴摇头说:“若是平日里将傀儡放在眼前,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个粗制滥做的木人罢了,但在到处是血的战场上,傀儡一旦穿上我们自己人的盔甲,只用那一个错眼的功夫,要认出来太难了。” 白果紧张说:“那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卫良阴笑笑说:“再危险,我们也打赢了不是?任他诡计多端,我们都会一一击破。” 两人这般闲聊着,隔臂抄手走廊上哄哄闹闹来了几个人,白果循着声音一打眼,没想到正中站着的竟是安宁公主,至于安宁公主身边的几个姑娘双儿,白果倒是没见过的。 安宁公主贵为元后所出嫡女自然身份非同一般,而挨在她身边一同前来的,也不外乎是宫中其余两位嫔妃所出的公主与公子。左边站的大公主安定与二皇子豫王谢渠同出一母,前年便与京中驸马成亲,如今膝下尚且无一子女,而跟在安宁公主右边的,则是宫中一位贵人所出的小公子,封号是晋阳,在宫中并不受宠,但眼下也到了何时出嫁的年纪,只盼着新后仁慈,能给他指个如意郎君。 安宁公主行三,这婚嫁之事还未催到她头上,况且有太子与皇帝在前面替他相看,她自然是心宽体胖,一点都不担心的。只不过这新后大典到底还是叫她不愉快,总觉得新后是占了自家母后的身份,于是脸上便没了多少笑。 至于吵闹,则是安定公主仗着自己是荣妃之女,而晋阳不过是贵人之子,习惯性地贬低嘲弄罢了。若放在旁的日子里,安宁总会替性格自卑懦弱的晋阳说上两句,但今日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思,所以不过才走了片刻的路,晋阳眼里的泪就已经憋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淌,而安定则是越说越过分,仿佛是要生吞了晋阳一般。 “行了,前面院里候着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命妇,大公主还是收着点话,别叫人家以为咱们皇家没了规矩,失了体统。”安宁公主路上插了这么句话。 往日里安宁说话,安定大公主纵使心头不愿,可必定面子上还是过得去,要听一听的。可偏生今日安定公主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都充满着尖锐,仿佛是脑袋里的弦绷断了,冷笑着张口就道:“你当咱们这皇家还有什么脸面,要什么体统?早都没了!没了!” 安宁见状,拧眉道:“安定你发的什么疯?” 院子里,命妇们听到这声音,不由一惊,看向安定公主,眼中疑惑颇多。 而安定公主恍惚的冷笑中似是多了些许癫狂,正欲张嘴,不想有人却在此时插进话来。 “前面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各位夫人还请快些过去吧。”白果温和而清朗的声音自一角传来,虽有些怯意却还算镇定,他略有腼腆地笑着,身旁不知何时站过去了太监总管赵林,老太监这会儿正拿着浮尘,见众人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偏指了指喉咙,沙哑道,“老奴不才,嗓子突然说不出话,只得麻烦这位小公子代说一二……请夫人们见谅。” 命妇们了然,纷纷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向前殿走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