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本来犯愁,后来一琢磨,现在他本就是秀才身份,靠脑袋上的生员巾便可通行天下,遂又转忧为喜。 这第二件,便是一路上要花的银钱了。从京城去江南,需从通州行水路,租车雇船自不必说,一路上关卡重重,还要吃饭穿衣,林林总总,少说也要准备三十两银子。 祁垣现在身上连铜板儿都没几个,琢磨着出去挣点,自己却又没什么门路。待要典卖些东西,这原身只有个耳挖簪,卖了也换不回几个铜板。 这边正在犯愁,却听外面突然有小丫鬟说笑声。 祁垣支了窗户看,就见小姑娘云岚又兴冲冲地来玩了。 自从那天祁垣怒斥老太太后,云岚便格外崇拜他这个哥哥,隔三差五就来看看。祁垣在家是幼子,便是加上大伯家的孩子,他也是年纪最小的,因此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格外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云岚挑了帘子进来,门口便跟着窜进一股寒风。 虽是二月中旬,但外面仍旧春寒未散,祁垣被冻地抖了抖,斜眼看她:“你怎么又来了?” 云岚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母亲又没禁我的足。” 她已到及笄之龄,虽然衣着素朴,但生的杏脸桃腮,温婉可爱。这会儿歪着头浅笑着看祁垣,祁垣也说不出讨厌的话来,只掀了本书装模作样的看:“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呢。” 云岚笑嘻嘻地坐下,促狭地看他:“我也曾以为你也是个老实的呢,那天不一样把老巫婆骂得脸都绿了。”她说到这难掩兴奋之情,眼睛晶亮地又夸了一遍,“那天大哥好厉害,妹妹好佩服大哥!” 祁垣最受不得这种恭维,又见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满眼崇拜之情,忍不住就有些骄傲,道:“放心,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们,大哥还去骂!” 云岚摇头:“大哥好歹是个大秀才,整日的骂人做什么。” 祁垣道:“谁说秀才就不能骂人了?看多了书,骂的更好呢。” 云岚愣了愣,“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哥,你这次回来怎么完全变了个人儿似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这么说了。祁垣心里突的一跳,扭头问:“我就是想开了一点,差别有这么大吗?” 云岚想了想:“倒也不是。小时候你也陪我玩的,就自那年面圣后你才整日的闷起来,也不怎么跟我说话,一张口便是要我去读《闺范》。” 祁垣心里这才有了底,拿出先前的借口:“我这次历经大难不死,自然跟之前不一样了。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跟你说话,你整日的往我这跑干什么?” 云岚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叫屈道:“敢情我巴巴地来送东西,还有人不稀罕呢!” 话虽这么说,却仍兴奋地招呼身后的小丫鬟。 那丫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琉璃瓶。 祁垣一愣:“蔷薇水?” 云岚堵着气面朝窗外,眼睛却骨碌着转过来,悄悄看祁垣的脸色。 祁垣以前整日拿上品的蔷薇露刷头也不觉得如何。这种普通的蔷薇水自然不怎么入眼,只随手翻着看了看。 还是云岚的小丫鬟机灵,见状忙道:“少爷,这蔷薇水可是小姐求人买回来的呢,单这蔷薇水就要一两银子,姑娘为了少爷体面,又要了这琉璃瓶,总共花了三两银子。” 祁垣一愣:“多少钱?” “你说呢。”云岚哼道,“那天我们出发前,大哥不是好奇那句‘露华浓处滴真珠’是什么样吗?这个便是了。我托了符姐姐给买的。二月份这东西最是紧俏,符姐姐又托了旁人,这才辗转弄来一瓶。我可是才得了就给你送来了。你倒好,一点儿不稀罕似的。” 祁垣是真有些意外——他以前都用自家的蔷薇水,这东西也不怎么往外卖,自然不觉得如何。哪想到在京城,小小一瓶竟然要这么多。 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