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这个画的真好,我最喜欢这个。热热闹闹,花红柳绿,题的小诗也有意思。” 方成和眉头一挑,转过身笑着看他。 阮鸿自言自语,又叹气,“不过我哥就不一定了,那雪竹图我就不怎么喜欢,太寡淡了,偏他爱的跟什么似的。” 他越看越喜欢那春景短桥,站在前面不肯挪动。但这卷长画浑然一体,赫然是四季景致,一景一题,也没法让方成和割给他。 阮鸿啧啧出声,便琢磨着哄方成和再单独给自己画一幅。 谁知道他还没出声,就听身后的人问:“你喜欢这个?” 阮鸿连忙回头,欣喜地“嗯”了一声。 方成和却道:“那也没用,我不会再画这种了。” “为什么?”阮鸿愣了下,“我看你画的很好啊!” “好是好,但太麻烦。”方成和活动着手腕,懒洋洋道,“我画画习惯用生宣,在墨中加点胶,笔随墨走,酣畅淋漓。这种工笔设色却适合用熟宣。又要求肖似,但造化万物,各有不同,拘泥于此反倒失了自然趣味。” “哎?”阮鸿听得一愣一愣地的,喃喃道,“怪不得你很少画这种。” 他心中暗想,果真只有这等奇才才会有这些一套一套的心思,若是自己也有这本事,早要显摆出大天去了。 俩人正说笑着,便听楼下有人高喊,却是阮府的下人,过来告知阮鸿前面快要开宴了,让他和方公子过去。又道徐三公子找他们有事相商,让他一会儿先过去一趟。 画已作完,后面如何装裱自有阮鸿操心。方成和闻言起身,整了下衣服便要出去。 阮鸿却不舍得放他,一问离着开席还有半个时辰,忙把下人斥走,拦在了门口处。 方成和惊讶地看他一眼。 阮鸿嘿嘿直笑,却团团作揖,“谨之兄能不能再给小弟画一幅?小弟急用……” 方成和诧异:“你又要做什么?” 阮鸿却支支吾吾,一会儿说自己书房缺个画,一会儿说自己卧房也少些东西。等最后眼看遮掩不过,才说了实话,“那晚烟楼新来了一位扬州瘦马……” 那扬州瘦马善写诗作画,吹箫抚琴,但只肯结交风流名士,最恨纨绔商贾。上次阮阁老寿辰,便有门客想要将这位名妓赠与阁老为妾。谁知消息走路,名妓大怒,将门客姓名嵌在打油诗里,让京中孩童到处传唱,将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门客颜面扫地,想要报复,却又被阁老的悍妻暴打了一顿,撵出了京城。然而老子不敢纳妾,儿子倒是屁颠屁颠冲过去了,当然毫无悬念地吃个了闭门羹。 方成和原本听得直皱眉,等到后面,阮鸿可怜兮兮地讲如何受那龟奴的气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鸿怨念的看着方成和。后者却又突然改口:“画画嘛……也不是不行。” 阮鸿大喜,又要作揖。 方成和道:“只是让你一说,我也十分仰慕那名妓风采。” “那要么我们同去?”阮鸿眼睛一亮。 方成和却摇了摇头:“那不成,国子监里可是严禁狎妓取乐的,我又不像你,有个当阁老的爹。” 他说完沉吟片刻,干脆道,“要么这样,我答应赠你一画,但你也不能白拿。” 阮鸿:“那是自然!条件你开!” “这条件倒也不难。”方成和冲他一笑,眉眼灿然,“阮兄务必一亲芳泽,然后再让我也尝尝那名妓的味道。” 阮鸿一怔,惊奇地“啊”了一声,“还有这等好事?”方成和每次提的条件可都不简单,他都准备好大出血了。 阮鸿越想越不踏实,眼睛斜睨着方成和,狐疑道,“你不是在耍我吧?再说了,我怎么让你去尝她的味道?” “这个简单。你先好好亲她,留着那滋味。”方成和笑笑,突然凑前一步,在阮鸿嘴上亲了一下,“……这样便可以了。” 阮鸿眼睁睁看着方成和的脸不断放大,最后唇上一软,才意识自己被人亲了。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遭雷劈,想也不想地给了方成和一巴掌。 虽然这一巴掌打的毫无力道,但俩人都愣了愣。 阮鸿反应过来,轰地一下红了脸,瞪着眼跳了起来,指着方成和大喊:“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嗷嗷叫了两声又气急败坏地跑了。 方成和看他走远,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抿嘴笑了笑,反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溜溜达达去了前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