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没人的地方,林棠溪挺直的背才慢慢放松。她重重叹息一声,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进浴室,热水滴滴答答的落下,玻璃门上贴上一片水雾将里面的人挡得干干净净。 淅淅沥沥的水声当中,混杂着一声声不明的啜泣。 等林棠溪红肿着一双眼出来后,她的神情已经冷静平稳了。她镇静自制的爬上床,动作很小的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睁开湿漉漉的双眼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虽然从小到大胆子都很大,可是亲眼看着深爱过的人差点丧命在自己面前,这还是她人生中头一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棠溪又成长了一点。 林棠溪只要一闭上眼,眼睛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满地的血水,苍白脆弱的张树曜静静躺在自己面前,他卷翘的睫毛安静的闭着。 她的肩膀开始颤抖,仿佛呼吸都不能够。 这一晚上林棠溪睡得很不好,时常梦到自己推开浴室门的那一刻,那扇门背后是让她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可是无论她如何呐喊,梦里她也依然身躯颤抖着推开了门。 场景转眼一变,她回到了自己最难堪的高中时期。 数位师长的辱骂,张妈妈鄙夷不屑的目光,她被退学时周围同学的指指点点,张树曜温柔的收下自己叠的千纸鹤,结果转眼又轻飘飘的丢进了垃圾箱。 “不知羞耻。” “社会上的垃圾。” “林同学你能别来找我了吗。” 恶毒的词语一个接一个砸在少女身上,刺的她头皮发麻。 一桩桩一件件林棠溪以为自己忘记了的事情接连出现,她心中的郁闷恐惧肿胀到让她害怕。 难捱的一夜艰难过去,林棠溪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她愣愣坐在床上,抬头一望窗边发现天还没亮。 林妈妈他们醒来的时候,发现向来喜欢赖床的女儿难得的已经起床了。 朝阳还没彻底升起,她捧着一本书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认认真真的一遍遍朗诵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谁都不怨恨,我不能对此有片刻的追悔。” “i did it all to myself.i have no one else to blame.and i cannot regret one single moment of it.” 林棠溪抱着那本《荆棘鸟》,不胜其烦的重复这段话。她仿佛抱着一本自己这一生的人生信典,像是虔诚的教徒试图从书中得到指引,寻找自己的未来的道路。 她的脚边是嫩绿的青草盛开的蔷薇,粉色的蔷薇花瓣上盛放清晨的露珠。林棠溪背诵诗句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林妈妈悄悄走开了。 林棠溪接到张妈妈的电话时,她奶奶送来的据说是纯天然的老母鸡已经一大半都进了她肚子里。 电话那头贵妇人用矜贵骄傲的语气要求道:“树曜已经醒了,他要见你。” 林棠溪摸着自己的小肚腩,无声的打了个饱嗝。 她没有出声,陈云芳还在不断讲道:“至于我要求你们两人分手的事情,阿姨给你道歉,我不应该掺和你们之间的事,希望你能看在树曜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原谅我。” “没事阿姨。”人家儿子都为你自杀了,林棠溪还能拒绝吗? 更何况张树曜是陈云芳的老来子,他小时候身体弱天天住在医院,直到小学快初中的时候才正常进入学校。所以张家人疼爱张树曜,简直像是疼眼珠子一样,其中当然以张家夫妇最甚。 而现在高傲了大半辈子的陈云芳为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不得不来朝林棠溪认输道歉,想到这,林棠溪心里十分复杂。 可她原谅了对方这件事,不代表她能过去这个坎。她和张树曜分手是做了很久的决心,再一结合昨晚的噩梦,她是绝不可能像陈云芳期望的那样回去跟张树曜复合的。 她态度不计较了,陈云芳脸上也好看了很多,“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下吗?树曜正眼巴巴等着见你。你们小两口感情好,阿姨老了,不该随便掺和你们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你了。” 陈云芳说出这句话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这意味她要咽下儿子因为对方受伤这口气,也因此为条件想让林棠溪跟张树曜复合。 林棠溪一怔,可毕竟好多年的感情,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