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反应,许酒愣了一愣,而后蹲下身,睁大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磕头的少年,像是要看清他的模样,然,看清之后,她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上,双眸也失了光彩,再不去纠缠这红衣少年,只是喃喃自语:“你不是苏迎……你不是苏迎……” 少年看她这样,有些莫名,不大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肯放了自己,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会儿,见得许酒似乎没有注意他了,忙趁机从地上爬起来飞奔离开,徒留许酒茫然坐在地上举目四望。 看着许酒失了魂的模样,沈容叹了口气,即便是已经神志不清到认不请人了,她却还是记得跟苏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也只有在碰到同苏迎相似的人时脸上才有别样的神采。 他缓步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将出来寻找她时带的裘衣披在了她身上,系好带子后,又抬起她的脚,轻轻给她擦干了脚底融化的雪水,她的脚冰凉冰凉,沈容替她捂了好一会儿才捂暖和。 穿好鞋袜,沈容才抬起头,朝着许酒伸出手,轻声道:“酒酒,我们回家。” 许酒双眸无神,任由沈容牵着她的手往定国公府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不言不语,就如一尊会走动的瓷娃娃,毫无生气。 握着许酒冰凉的手,思及许酒刚刚的模样,沈容心底隐隐有些疼,他依稀记得许酒儿时每次看到苏迎总是喜欢将他逼到墙角,而后邪魅一笑:“小子!我看上你了。”而苏迎总是淡淡回她:“哦,我看不上你!”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也成了他们之间每次见面时的开场白,很无聊的把戏,但许酒喜欢这样玩,苏迎便陪着她玩了五年。 刚刚见到那少年时,沈容便明白,许酒是因着那少年一身的红衣以及与苏迎当年相似的身型便将他错认成了苏迎,又因着那少年同苏迎截然不同的反应瞬间从梦中惊醒过来。 西街巷尾到定国公府的路不算短,沈容牵着许酒走得极慢,许酒也就乖乖跟着他,安静得全然没了多年前的张扬跋扈,直到二人走到定国公府门前。 远远便有人迎了上来,此时的定国公府早已不是当年许酒的那个家,里面也没了她熟悉的家人,许酒见着有生人朝自己走来,下意识的把沈容的手抓得紧了几分,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如今的她这么依赖自己,沈容很开心,连带着眼底也有了笑意,怕他们把许酒吓跑,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转头对许酒笑得十分温柔:“别怕,这是你的家。” “家?”许酒有些懵懵懂懂,松开了沈容的手,盯着敞开的大门,良久,她才抬起步子进了屋。 见得她肯进去,沈容松了一口气,不禁想起两个月前他刚刚回京便听得定国公府在两年前被抄家后定国公病逝,景阳长公主自尽,独独留下疯癫了的许酒不知去向的消息。他找到许酒的时候,她已经失了记忆,衣着破烂地坐在早已被贴了封条的相府门口,看着斑驳掉漆的大门嘿嘿笑着,手里还拿着不知在哪儿捡得已经发了霉的馒头。 离开三年,再回京城早已物是人非,苏家没了,定国公府没了,许酒疯了…… 他心中钝痛,声音也哽咽了几分,开口唤她:“酒酒!” 那瘦弱的身影抖了一抖,而后竟是飞速地从地上爬起来藏到石狮后面,怯生生探出头来看他,眼里满是惊慌失措,全然没了三年前的张扬和高傲。 她似乎很怕人,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她哄回家,又吩咐人替她洗漱更衣,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看她,调养一个月之后,才好了许多,虽然依旧不记得往事,却也鲜少再疯疯癫癫,与常人并无大异,只偶尔在大街上看到与苏迎相似的身影时才会扑过去将人困在墙壁之间,告诉人家:“小子!我看上你了!” 大周朝官员住过的府邸被抄之后一般极少查封,而是会卖给百姓,上个月,他花重金把原先的定国公府买了回来,又派了许多信得过的心腹前来照顾许酒。 待得许酒进了屋,沈容才招了招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