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都看向了邢备,不知道他为何出此一题考问学生。 其实邢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出此题,只是杜克刚才那么一说,他脑中立时响应,听见后面考生走过来,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当然不出意外,后面的这位考生,就是魏铭。 与其说众人都看向邢备,倒不如说都看向了魏铭。 杜克手里捏着一把汗。他才管不了这题是为谁而出,他只要看着这魏小孩,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他兴奋得不行,觉得翻身的机会终于要到了,再见魏铭不似刚才一般张口就答,还以为自己终于拉下来他,一句“不会了吧”差点就冲出了口。 只是这话到底没出来,因为他以为不会的人,开了口。 “媚人以肩者,亦工于行媚。【1】” 此发端二句破题,一下就把众秀才镇住了。这是直接抛开题背题缝,要正面硬刚了! 别说众秀才,就是杜克、晁狄和邢备三个设下此题的,都讶异起来。 魏铭却不论这许多,继续承题而答。 “夫媚人而不余一肩,其为媚也工矣。乃小人则犹以为未工也。”这句承上启下,接着引出小讲,再正文论之,“凡人膝可使之行,躬可使之鞠,而惟肩独无所用……小人日:吾今而有以用吾……凡体必抑而下之以将敬……” 他作得流畅,一气呵成,到了末尾,顿了一下,目光扫向杜克晁狄两人,“况令日者,胁吾之肩以媚人;而他日者,即可胁人之势,以致人之媚。是我失之于肩,而取偿于人之肩。” 胁肩谄笑之人到底是谁,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此文一出,堂中先是一静,而后突然沸腾起来,六位考官一时没忍住,纷纷转头看来。 “正面切题,把文章做得如此扎实饱满,真是奇作!” 刘春江第一个称奇,洪斌也道:“此文波澜层折,滔滔不绝,刻镂惟肖,犹如神作。题位、题神不违不离,恰恰正好,题外不添一字,题中不漏一字,只在‘胁肩’上做文章,这是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大家功夫啊!” 他二人都是有望下届中举之人,两人给出这等评价,此篇文章已经提到了乡试之作的高度! 苗先生不在座上,从魏铭接题、破题就看得一清二楚,他老人家这会忍不住走上前来,大力握住了魏铭的手,“安丘县竟出了神童了!” 神童哪里是说出就出的?当下堂里听不懂文章精妙的百姓们,也纷纷激动起来。 邢备眼前有一时晕眩,他出了乡试的题来考一个要参加县试的小儿,竟然被小儿即时答了出来,竟还答得这般好?! 他也曾冥思苦想《胁肩》一题该如何做文章,此番听了这篇答案,简直醍醐灌顶。 他心下砰砰乱跳,正要禁不住说出这第六个“优”,忽的被杜克按住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邢备奇怪地看向杜克,“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吗?此子乃是大才!不要再怀疑了!” 杜克就没见过神童,更见不得十一岁的大才,他是一点都不信的,拽着邢备的袖子,“你和孔宿,是不是也和那小孩串通?!” “你疯了?”邢备扯过自己的袖子,“你不要在这乱闹!” 他越是这样说,杜克越是不信邪了,再见不少人似苗先生一般,对姓魏的小孩奉若至宝,那小孩还假意谦虚,他心里这团火真是越烧越旺。 上次在县衙门口,那小孩是如何羞辱他的?此番他不能戳破这小孩,还让他羞辱不成? 杜克这样,俨然被嫉恨蒙蔽了双眼,大有走火入魔之势。晁狄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赶忙拽着他要往一旁去,“事已至此,咱们另寻他计吧!” “什么另寻他计?难道你真信那小子能做出《胁肩》?肯定是他早就猜好了题,找了举人做了,背来给自己贴金的!” “可是《胁肩》是咱们出的啊!”晁狄见杜克完全钻进了牛角尖,深觉再这样下去,闹大了出来,他二人又要被人群起攻之了! 晁狄想想就头皮发麻,只见劝说不懂杜克,生拉硬拽也要把人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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