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自己心里也清楚,眼看着天儿不早了,晓得再捱下去,捱到邬陶氏的人过来找他,那就更糟糕了,当下如荆轲刺秦一般,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去了邬府。 他自然不是刺秦,刺得是邬陶氏的心。 邬陶氏听了清香楼和高矮生的大获全胜,额角一抽一抽地停不下来,再看哭丧着脸抹泪儿的唐掌柜,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废物!” 果然是这两个字。 邬陶氏骂完并没有解气,“就连高矮生一根手指都没碰到吗?!” 不仅没碰到手指,就连高矮生一只鼻孔,蓝绿两人都没看清——实在是太黑了! 这话儿,唐掌柜就不好说了,没得找挨骂,只得把高矮生如何狡猾,清香楼如何警惕说了一通,最后又补了一句,“小的实在没法子了,还请大夫人出手,治一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东西!” 唐掌柜甚至不敢说让邬陶氏支招的话,他有一种感觉,就算邬陶氏支了招,他也办不下来。 还是麻溜地推了吧! 反正这个高矮生已经不仅是威胁安丘十香楼生意、地位的事了,那是在跟大夫人叫板! 大夫人不收拾他,谁来收拾?! 唐掌柜肥胖的身躯,在存在感上缩成了一个点,安静的连肥胖的喘息都没有。 邬陶氏果然不再指着他冲锋陷阵,垂眸思索着,精明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冷飕飕的笑意。 慢悠悠地说了句话,“捉不住高矮生,我就不信捉不到其他人!” 高矮生相关的人全都纠缠在一处,抓到一个,不怕其他的不被抖出来! 这可是青州府城,可不是那些乡野之人撒野的地方! —— 首日初战告捷,翌日文汇大街前所未有地热闹。 经过了这一日,殷杉自然知道了高矮生的身份,这是瞒不住的。崔稚与人合作,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家敞开心扉共谋大事,遮遮掩掩,只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作失败。 殷杉初初还不太习惯和一个小孩子家谈生意,再见她说话办事比自己加上掌柜的都厉害,不信服是不行的,到了后来,听说了五景酿,还道:“……若是信得过,将酒水卖到运河南北都无不可!” 殷杉的大头生意,正是运河水运! 他家原本只有两只中船拉货,到了去年他寻到了门路,便抖出半副家当,购置了一艘大船一只中船,在运河漕帮人家里或许不够看,但是只沾点水路的光,做平常生意,却是尽够了。 崔稚听得两眼放光。 聚芳阁的冯老板就曾经说过,景芝的酒旁处也是认的,卖到胶州徐州的,也不是没有。只是碍于运输不便,销路不能打开。若是能借由殷杉的船运生意,那他们的酒,就可以卖到江南,也可以运到京畿! 这都是比青州更大的市场! 崔稚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小身板真是长得太慢,她现下要是能变成十五二十岁的少年人,换了男人的装扮,上天入地都可以! 不过眼下,她还只是“灰原哀”,就像等待入仕的魏大人一样,也只能当个“柯南”。 她念及此,往外看了一眼,正瞧见魏铭背了手站在树下想事。 也不知道,他又琢磨什么军国大事…… 待到外边的人聚得差不多,说书的时间也就到了。崔稚换了行头,又成了高矮生,站在花梨木桌前拍起醒目,说完已经满头大汗。 今日没有售书的环节,因为书都卖空了,郝氏书局也不能凭空印m.XIAPE.cOm